“就算我現在走投無路,你也不能血口噴人呐,”蒙袒詭秘一笑,“什麼離魂鏡?我從沒聽說過。關于你們門派,也不知道你們武林有什麼仇怨,竟然惹得你們被滅了滿門。”
蘇心暮冷靜了下來,她轉過身去看蒙雲,問:“你幼時,我曾見過你。”
蒙雲顯然沒想到話頭居然轉到了自己身上,他錯愕了一瞬,不确定地看了看蘇心暮。
“真的?”
“是真的,我看過向岚尋的記憶,她知道你幼時曾經和蒙袒一起住進了碧落城,在那裡你給了蒙袒一面鏡子,是一面與離魂鏡一模一樣的鏡子,你還記得嗎?”
這下輪到蒙雲發懵了,他放下抱着的手臂,看向蒙袒。
“我記得告訴過你,我曾失去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記憶,關于幼時的事,我記不太清了······”
蒙袒發出了狂放至極的笑聲,他猛地敲打着地面,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蘇心暮并不太在意,但她知道她必須盡快從蒙袒嘴裡問出真相,如果她壓制不了他,蒙袒很快就會逃走。
她直覺和蒙雲一樣,蒙袒冒着被向岚尋抓住的危險也要回來,一定是為了找回什麼東西,就和他在碧落城裡躲躲藏藏一個道理。
蘇心暮向前一步,二話不說揪住了蒙袒的領口,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蒙袒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蘇心暮迅速點中他的穴道,控制住他後,開始在他的衣服裡翻找起來。
蒙雲看出她的意思,于是上前幫着按住蒙袒。蒙袒一邊扭動着身體一邊躲避蘇心暮,拉扯之際,他的衣内掉出了一個圓形的東西,落在地上滾了一圈。
是棺材裡的圓鏡。
就在此時,蘇心暮在一旁發出一聲尖叫。
蒙雲擡頭看去,卻見她捂着自己的左腕跌倒在地,蒙袒趁機掙脫了她的桎梏,閃身在地上一滾,朝天台的入口逃去。
蒙雲急忙去接她,蘇心暮滿面痛苦地倒在他的臂彎中,右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左手腕。蒙雲心道不好,拉開她的手一看,隻見她左腕同命鎖的位置青筋暴起,赤紅色的血液如同朱砂一樣凝結在她的皮下,勃勃鼓動着。
蒙雲的心髒涼了,這是滇南的蠱蟲,一旦入體,就會攻擊人體最脆弱的位置。但就現在的蘇心暮而言,她的身體還不如一個千瘡百孔的篩子結實。
“好弟弟,我和你做個交易如何?”
蒙雲擡頭看,蒙袒并沒有離開,他撿起了掉落的圓鏡,把鏡面對準蘇心暮,用手遮住了鏡面。
“我還想回到碧落,還想報效朝廷,隻是你我之前過于幼稚,聽信了那個賤人的一面之詞,才将碧落拱手讓給了那幫漢人。”蒙袒閉着眼睛朝着蒙雲的方向,陰森森地說,“隻要你幫我抓住那個女人,想辦法幫我把她送上朝廷,幫我重回滇南,我就收回她身上的蠱蟲,還告訴你解開同命鎖的辦法,你看如何?”
“收回蠱蟲會讓你自己被反噬,你怎會答應?”
蒙雲感到一絲絕望,他最不想見到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你哥我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我死前唯一的願望就是看見那個賤人繩之以法!就算是為了我們的族人,難道你也不願意幫幫我嗎?!”
蒙袒沖他吼道,蒙雲意識到自己别無選擇。
“我可以幫你,但你先告訴我,你與向岚尋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蒙袒緩緩開口:“我先前跟你講過她幫我們族人尋找駐地的故事,向岚尋與生俱來一種特殊的能力,隻要她接觸到能夠反射人形的器物,站在她對面的人就能被她抽離魂魄,在她幼時,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能力,等到她大了些,才逐漸将自己的能力控制住。在她身邊,有一個叫林愈的人,他窮極一生在尋找能幫向岚尋控制這種能力的醫術,最終他做到了,可無濟于事了,向岚尋與我們族人結仇,她最終用自己的能力将林愈變成了臼人,把他藏起來之後,開始在碧落城中獵殺我們的族人。”
“為什麼?她幫我們找到歸宿,又為什麼要殺我們滅口?”蒙雲問。
蒙袒沉默片刻,走至蘇心暮身前,在她動脈處輕輕一按,蘇心暮閉上眼睛,平靜了下來。
“是我的錯,”蒙袒沉聲道,“我在她最脆弱的時候收留了她,又忌憚她的能力,于是對她提出更苛刻的條件,要求她在三年之内鑿穿古城與外界相通的山路,便于我們族人生活,我原以為她會知難而退,沒想到她居然答應下來了。在她離開之前,她殺掉了古城中的原住民,用的就是那一口石臼,從那天起,我就知道,她一定會回來報複我們的,果不其然,三年一到,她就回到了古城,那時她的能力似乎更加強大。她就這樣重啟了石臼,引發了我們族人的械鬥。為了終止這一切,我出面求她停手,她答應了,代價卻是帶走了你,并且要求我餘生都不能再與你見面······”
“等等,那我幼時失去的記憶與這些有關嗎?”蒙雲盯着他問,“我雖然和崔詠一起生活,但關于他的記憶實在不多。”
“我猜,應該是她把你帶走後交給了崔詠,或許她認為,自己變成這個樣子,崔詠也需要負責,如果崔詠對你不好,我也不會原諒她,這樣一來,她也能通過他來報複我。”蒙袒歎了口氣,“沒想到崔詠視你為己出,或許也是在補償當年對她做過的事。”
“那我為什麼會不記得?難道是因為崔詠嗎?”蒙雲困惑道。
蒙袒皺起眉頭看着他:“如果真是崔詠所為,他起碼也懂得一些幻術,能消除人的記憶,畢竟據我所知,目前能做到這一點的隻有向岚尋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