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什麼？”蒙雲從地上站了起來，“你到底知不知道崔詠在哪？他失蹤和你有關系嗎？”

蒙袒畏懼似的往後退了一步。

“我不知道，我當年離開碧落的時候确實見過他，那時他來追我，我擺脫了他，之後就再也沒見過······”

“所以，你到底願不願意幫我？”蒙袒看向蒙雲。

“崔詠會來追你，是因為他得知你殺了我的師娘。”蒙雲冷冷地說，“你覺得我會幫你嗎？再說了，你要我幫你把向岚尋送上朝廷，難道你就不怕她把你當初的所作所為一起說出來嗎？如果你說出屠城之事，你覺得那些朝廷官員會相信你是無辜的嗎？”

“你不得不幫我，”蒙袒臉色陰沉下來，将圓鏡舉到他的面前，“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拿這個東西嗎？向岚尋躲到蓬萊洲，在這裡煉出了無數的臼人，就是為了攫取她沒有獲得的東西，她想試試看，憑自己的能力，能否控制更多人，乃至一支軍隊，一個國家，她就是憑這個東西做出的臼人，我隻有得到這個，才有證據向朝廷證明當年在碧落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那麼想把碧落從漢人手中收回來，就一定不會向朝廷說出實情，你偷走離魂鏡，是為了将還在追查此事的人滅口，之後無人會記得你是朝廷欽犯，你就能名正言順地回歸碧落了！”

“而且你在向岚尋離開碧落之前就想得到它了，”蒙雲緊盯着他擋住鏡面的手，“蘇心暮說，在向岚尋的記憶中，你曾經唆使我去拿這種鏡子，而且你确實獲得了一面鏡子，在你得到鏡子之後，我不相信你沒有做過和她一樣的事。”

蒙袒後退一步，低聲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昏迷中的蘇心暮忽然顫抖了起來，蒙雲與她的手腕接觸的皮膚忽然發燙。

蒙雲低頭看去，隻見蘇心暮左腕的同命鎖又開始起作用，腕部的主脈開始在皮膚之下凝聚大量的血液。

蒙雲依稀記得，同命鎖會将二人的生命力平分，蘇心暮此時在昏迷，應該是林異那邊開始運功了。

蒙袒連連向後退去，他的腳步忽然一頓，随後吐出一句咒罵，轉身朝天台入口去跑去。

“你别走！”

蒙雲急了，蒙袒跑了誰來給蘇心暮解毒？正當他放下蘇心暮打算去追的時候，蘇心暮忽然從地上坐了起來，睜開了眼睛。

“你？”

蒙雲詫異地看向蘇心暮，她身上再沒有蠱蟲留下的印記，整個人看上去像什麼事也沒有一樣。

蒙雲盯着她看，生怕再有什麼三長兩短。

“你沒事了？”

蘇心暮茫然地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将目光落在了同命鎖上，随後又将目光轉向蒙雲，看了他一會兒後，緩緩開口道：“你剛才說什麼？我聽不見。”

蒙雲急忙說：“我是問、你現在、感覺如何？”

蘇心暮仍是迷茫地看着他，随後一字一句說：“我聽不到你在說什麼。”

蒙雲如遭雷擊。

很久之後蒙雲再回憶起來這一段，自問雖然很早就做好了要與一個殘疾人一起度過餘生的準備，但沒想到事态竟然變得如此嚴重。

但事實是，更嚴重的還在後面。

“她應該也聽不見了吧。”

一個清越的女聲從他背後傳來，蒙雲猛地回頭看去，隻見一個身着青色曲裾的女子站在那裡，懷中抱着一面銅鏡，鏡面仿佛有生命一般熠熠生輝。

女子面容清秀，神情卻如蛇蠍一般陰毒。

“向岚尋。”

蒙雲喃喃念出了這個名字，然後就看見了更加錐心的一幕，在她身邊，躺着昏迷不醒的阿纓。

“你似乎不擅長做選擇。”女子詭秘一笑，“不好意思，現在又有一個選擇擺在你面前了，是要帶走他，還是她？”

向岚尋伸出食指，指了指地上的阿纓，又指向蘇心暮。

“我推薦你帶走這孩子，”向岚尋将食指定在阿纓的位置，“帶他走吧，你要的東西我也會還給你，不僅如此，如果你想要此生榮華富貴官運亨通，我也會幫你，相應的條件是，把她留下來。”

“你到底想做什麼？”

向岚尋卻像沒聽見一樣打斷了蒙雲的話。

“你大可放心，我不僅不會要她性命，還會讓她活得比以前還好，在這裡，她不需要手上那勞什子也能自由生活，就像沒遇到你之前一樣，而你回去之後，不能将這裡的一切告訴别人，不然的話，你的哥哥是什麼下場，你也會是什麼下場。”

向岚尋一字一頓地說完，狐狸一般眯起了眼，輕蔑地揚聲道：“出來吧。”

天台的入口處，林異緩緩走了出來。

闊别已久，林異的模樣沒怎麼大變，但身上多了不少血痕，衣襟也殘破了，看上去憔悴無比，像是剛經過一場血戰。

奇怪的是，他的眼皮上也有兩道深深的刻痕，與蒙袒如出一轍。

林異一登上露台，便直視着蒙雲的位置，他的神情無悲無喜，看不出有一絲情緒波動。

“你現在就離開。”林異平淡地說，“不會有事的。”

林異說着便朝他這邊走來，蘇心暮卻忽然明白了什麼似的，從地上緩緩站起，直視着林異走到自己身前。林異沖她伸出手，蘇心暮便從懷中取出一個銀盤，将它交到林異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