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16解釋過,炮灰值是任務對象被劇情摧毀的程度,當炮灰值達到100%,就代表這個角色已經走上末路。
卡到及格線的60%不算太高,但對于一個隻有十九歲的少年來說,也絕不算低。這證明他已經經曆了許多事,正處在“我還能掙紮一下”與“累了毀滅吧”的邊緣。
何殊的生命倒計時還有五年,時間還是比較充裕的。
所以他沒急着和姜灼接觸,而是先躺在醫院把這具身體盡量養好一點兒,不然就憑這走兩步都能進ICU的身體狀況,還沒救得了别人他自己先過去了。
不過,何殊住院時也沒閑着,絕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處理公司事務上。盛豐集團這個龐然大物并非鐵闆一塊,股東們各自為營,梁氏衆人各個心懷鬼胎,梁衡作為董事長承擔的壓力不小,隻要他一倒下,盛豐立刻就能分崩離析。作為一個心髒病人卻每日面對如此高壓,也怪不得原主能把身體搞成這個樣子。
他沒忘記,自己除了拯救姜灼之外還有另一個任務,就是将盛豐集團完完整整地交到梁甯手中。
作為熟知劇情的任務者,他有把握比原主做得更好。那些日後成為梁甯絆腳石的種種隐患,他想在離開前為梁甯盡量拔除,而那些實在無法避免的挫折,他也會教給梁甯如何應對。
畢竟在白塔世界,他是孤兒院年齡最大的孩子,有很多弟弟妹妹,做哥哥做得非常熟練。而這段時間的相處,他也挺喜歡梁甯這個小姑娘的。
既然當了人家哥哥,就要盡到兄長的責任。何殊為妹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宋憶辰離她遠遠的。
這個原劇情中“溫柔善良”的男主角,遠比表面上城府深沉。
宋憶辰已經來了醫院好幾次,明明是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卻處處透着低調和殷勤。他肩膀纏着繃帶,不經意地講述着從即将爆炸的車輛廢墟裡将何殊救出來的經過,又在梁甯紅着眼道謝時溫聲說自己并無大礙,讓她不要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何殊在火焰中親眼看到了姜灼,恐怕會和原主一樣,以為這是個真誠勇敢的年輕人,對他感激涕零,放心地讓他接近妹妹。
知道了他在演戲,那些刻意讨好的言行便處處露出破綻。真誠的目光下藏着算計,彬彬有禮全都化作心懷不軌,如果他從一開始就目的不純,那麼原劇情中對梁甯表露出的關懷,又有幾分是真的呢?看似無辜的他,又對姜灼的結局貢獻了多少呢?
按照G16的說法,基于他們任務的特殊性,何殊擁有極高的自由度,隻要劇情重合度不低于60%,就不會被判定偏離主線。
本文是大女主文,主線是梁甯的個人成長——換句話說,他們隻需要保證梁甯的事業線行于正軌,而宋憶辰所屬的愛情線則可有可無。
既然如此,何殊也沒必要再對宋憶辰虛與委蛇了。
原劇情中本該對宋憶辰逐漸信任的梁甯,在被哥哥旁敲側擊提點了幾句之後,也似乎看出了宋憶辰虛僞的本質,對他的态度始終不冷不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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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殊與姜灼的再一次見面來得很快。
公司的事務催得很緊,有幾個合同需要何殊親自洽談,他終究是沒能在醫院躺到完全康複,就不得已出院了。
一日在分公司開完會議已是傍晚,司機開車載着何殊與秘書沈信掠過S市的夜色。
老闆身體不好,因此司機開得又慢又穩。在路過一片舊式民房時,何殊忽然開口:“停一下。”
沈信立刻緊張起來:“先生,您不舒服?”
何殊沒有不舒服,開口是因為方才G16忽然在他耳邊出聲:【檢測到任務目标就在附近!警報!警報!任務目标有危險!生命值持續下降!警報……】
小朋友這是遇到什麼事了?
他略一思索,指了指街邊的一家甜品店:“小甯說想吃這家的草莓慕斯,麻煩你去排個隊買一份帶回家吧。”
這當然是借口。那家甜品店前面排了很長的隊,沈秘書怕是要等上許久了。
在沈信離開後,何殊打開車門,對司機道:“我出去透透氣,一會兒回來。”
說着獨自向G16标注出的地點走去。
一邊走,一邊順手挽起了襯衫的袖口,露出線條修長的小臂。
襯衫是黑緞的,襯得他皮膚如玉般蒼白,留置針在手背上留下的淤青也分外醒目。
G16看着他的動作一臉驚恐:【宿主,你是要去揍人嗎?】
何殊微笑:【我會盡量使用文明的方式解決問題。】換句話說,也不排除使用武力。
雖然身體狀況不好,但作為曾經的一流戰士,使巧勁撂倒幾個莽夫還是不在話下的。
這是個條件不太好的城中村。何殊穿過一棟棟磚瓦堆砌的房屋,漆黑锃亮的皮鞋踏過布滿灰塵的柏油路,發出清脆利落的腳步聲。
他在一條破舊小巷的盡頭找到了姜灼。
少年被人摁在地上,眼睛嘴角青紫一片,額頭流下的血在地面洇了一小攤。右手被拽出來壓住,傷痕累累的手腕上懸着一把刀。
他身邊圍了六個人,掐脖子的掐脖子,踩後背的踩後背,一個個臉上也挂了不少彩,表情兇狠異常。
紋着兩條花臂的男人蹲在地上,一隻手攥着刀,刀刃在少年手腕上慢悠悠地摩擦,已經見了血。另一隻手拍着少年的臉,正惡狠狠地說着什麼,聽見皮鞋聲,擡頭一看,就看到了一個穿着黑襯衣的男人停在他面前。
這男人瘦削挺拔,身上的高定西裝一塵不染,腕表上的細鑽閃爍着昂貴的光,眉眼俊逸逼人,淵渟嶽峙,與這個廉價又破舊的城中村格格不入。
紋身男與他對視,氣勢先弱了三分,粗聲粗氣的恐吓都顯得底氣不足:“你是誰?沒事别在這晃悠,沒看我們正忙着嗎?”
何殊看了看地上的少年,對方一動不動,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失去了意識。
六個人都一臉警惕地看着他。
何殊收回目光,對着他們笑了笑:“這是我家裡的小朋友,不知道是怎麼惹到各位了?”
“你家裡的?”紋身男一臉懷疑,思索了一下,“你是宋家人?”
他們還知道姜灼與宋家的關系,看來不是普通的混混。
何殊搖頭:“比宋家的關系還要近一點兒。”
這倒也不算說謊,畢竟按照原著的劇情,宋家夫婦實在算不上稱職的父母,與親生兒子之間宛如陌生人。
地上的少年微不可查地動了動。
紋身男明顯不信,他轉了轉眼珠,獰笑一聲,拿刀背拍了拍少年的臉頰:“哦?既然你是他家裡人,那這小子欠了我們不少錢,你能替他還嗎?”
何殊:“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