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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八十二 狩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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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青天如海。

天子攜太子駕幸上林,先不登台,隻入帳落座,與衆人分吃新釀的谷酒。

蕭玠頭一次穿騎裝,十分新奇,卻記着在人前,不肯輕易顯露神色。隻坐在椅中,目光追着秋童倒酒。

見他伸頭去瞧,蕭恒便遞碗讓他淺嘗一口。蕭玠已學會不動聲色,隻點點頭道:“好喝。”

蕭恒笑道:“這酒可比你前幾日嘗的要辣不少。”

蕭玠垂了點眼皮,笑起來已有點未來風度的影子,隻道:“臣不敢欺君。”

他此話一出,蕭恒似錯過了他許多年,眼珠定在他臉上,認認真真地打量。蕭玠到底耐不住他盯着,一會便低下頭,雙手去絞袍子角。

蕭恒見他恢複這副小兒姿态,恍惚笑道:“總覺得短短數日,太子說話做事都穩重許多。”

許是在人前,蕭玠連争辯都溫和:“臣已經大了。”

“太子急着長大,是催着當爹的老啊,”蕭恒笑道,“一會殿下上來,替阿爹拔一拔白頭發。”

如此說笑一陣,酒碗見空。楊韬放下盞子,笑道:“陛下節儉,上元未開宮宴,臣等為殿下籌措的賀禮也未能面獻。今日準備一物,特來呈獻殿下。”

侍人捧上一套馬具,鞍鞯、辔頭俱全,隻是十分小巧,當是小兒所用。蕭玠坐得更直一點,揖手道:“多謝相公。”

湯住英亦笑道:“我們倒也有準備,卻不及楊公遠矣。”

蕭恒擡手,侍人便再滿酒,他道:“他一個小孩兒,有勞諸位惦記着。”

衆人見天子興緻正好,便一一獻禮。秦灼在右手打頭坐着,對一旁侍坐的陳子元道:“今日頗有儲君的樣子,換成之前,早撒手抱着去玩了。”

陳子元聞言去瞧,正見夏秋聲獻上套皮影,素屏上挂盞小玻璃燈,全做月亮。之後明燭微照,影出兩人兩馬的身形。蕭玠看戲演起來,雖亮了眼睛,卻仍坐在椅子裡,隻問了一句:“這是演的什麼呀?”夏秋聲笑答道:“蕭何月下追韓信。”蕭玠隻追問了典故,依禮道謝罷了。

陳子元喜憂參半地歎道:“殿下懂事是好,隻是北地這深牆大院關得人緊,臣擔心再過幾年,殿下仍是稚齡,卻不複天真。”

秦灼盯着蕭玠看,語氣聽不出波動:“你這幾天倒愛感慨。”

“這不也要當爹了嗎,”陳子元摸着刀柄,“隻盼着它開開心心罷了。”

“帝王家,天真要不起。”秦灼又吃了盞酒水,看着碗底一層薄光,“誰叫他老子是皇帝。”

這一會,屏後咻地一聲,蕭何和韓信策着一黑一紅的馬,一前一後地原路折回。

蕭玠問:“怎麼這樣輕易就回去?”夏秋聲道:“韓信隻求個國士以報。不得重用,是以離開;漢王封他作大将,他便得償所願。”蕭玠問:“如果不做大将,韓信便一定要走麼?”夏秋聲答道:“武人的軍職便如文人的紙筆,抱負不能實現,他一定要走。”蕭玠又問:“不走會怎麼樣?”夏秋聲不料他這樣問,想了一會方道:“他不走,就會死。”蕭玠沉默一會,說:“我還不太明白,想過一會再請教。”夏秋聲笑道:“殿下有什麼不明白的,臣現在作答即可。”蕭玠有些苦惱,“可是,可是我現在腦子不太夠用。”

蕭恒聞言笑道:“是個有自知之明的。”

夏秋聲将皮影遞給蕭玠,蕭玠摸了摸,想遞給蕭恒收着。他手裡出了汗,那釘皮影的木簽子又滑溜,就要跌下去。

他忙着急去搶,手上這樣一撲,一支皮影便直直飛出去,隻聞當啷一聲,竟穩穩落入楊峥要獻的雙耳投壺裡。

楊峥便提壺立起,笑道:“射為君子六藝之一,投壺,射之細也。[1]殿下第一矢便正中壺腹,看來有大天賦。”

蕭恒笑道:“早聞楊郎投壺京中之冠,來教我兒,大材小用。”

楊峥揖手道:“願請殿下折節下降。”

蕭玠以為闖了禍,惴惴去看蕭恒。蕭恒拍了拍他的腦袋,隻含笑道:“去學吧。”

他再偷偷瞧秦灼,見秦灼也微微颔首,才放心下了台階,走到楊峥身邊。先看了看到自己肩膀高的投壺,問:“裡面好多紅珠子呀。”

楊峥道:“是紅豆。”

蕭玠問:“是熬粥吃的小紅豆嗎?”

見楊峥點頭,他的玩性這才露出一點,又深深吸了口氣,贊歎道:“相公身上好香,比……我阿爹身上都香。”

他記不清官職,一律隻喊相公,倒也沒大錯處。楊峥聞言道:“許是臣這隻香囊。”便從腰間牽出枚湖緞缂絲香囊,由蕭玠輕輕撫摸。

他猶奇怪道:“臣聽聞陛下從不熏香的。”

蕭玠怕圓不過去,便要再投壺,學了好一陣,隻在左耳處中了一支。

不一會他投累了,剩下滿地亂矢。宮人忙去撿,他也幫忙拾。衆人道:“殿下千金之軀,豈能操此勞役?”蕭恒笑道:“他這個年紀,獵戶之子要入山,農戶之子要種地,太子隻彎個腰罷了,談何勞役?”

秦灼一直不動如山,待衆人獻禮結束,他才笑道:“臣亦有一禮,願獻與殿下。”

蕭玠聽聞他說話,竭力想藏,開心之意仍溢于言表。秦灼微微躬身,将手送過去,道:“請殿下随臣移步一觀。”

阿耶這是要……牽自己嗎?

蕭玠小心翼翼地遞過手去,當即被秦灼握在掌心。

他的手比阿爹稍微小一點,但要比阿爹暖和許多。阿爹整個人一年到頭就像個冰疙瘩,他最喜歡夏天找阿爹,涼快地似抱個大冰鑒。但阿耶更好,阿耶冬暖夏涼。

蕭恒也從階上走下,笑道:“衆卿也一塊看看吧。”

衆人便随之出帳,正聞秦灼掐指哨了一聲,草場盡頭當即傳來一聲馬鳴。馬蹄達達聲遙遙響起,不一會,便見一匹烏黑油亮的高大駿馬奔騰而來。

秦灼裝模作樣地蕭恒道:“陛下,臣僭越了。”

蕭恒樂得跟他打配合,擡手做了個請。

秦灼便将蕭玠抱上馬背,又将披風一撥,黑綢墜地時他已擁蕭玠在懷,雙腳正踏入镫中,在兒子耳邊道:“坐穩了。”

蕭玠尚未從驚喜中醒神,便聞一聲鞭響。在秦灼的喝馬聲裡,元袍疾馳如飛,直直向林前刺去。

***

帳前,李寒人模狗樣地替蕭玠清點禮物,對蕭恒道:“不少啊,拾掇拾掇賣了,夠陛下在西夔的一身家當。”

蕭恒問:“你的呢?”

李寒坦然道:“臣今日不同殿下要窗課了。”

蕭恒點頭,“這禮物估計他最喜歡。”又想起什麼,問:“玉清怎麼沒到?”

“告了風寒,頭痛得下不來床。怕過給殿下,也作罷了。”李寒正說着,恰從群臣中看見一個人,問,“這位是大君的恩師?”

蕭恒順他的目光望去,點頭道:“南秦太宰裴公海,和子元一塊到的。當年秦善篡位,裴公海刺殺未遂,全家流放。善制硯台,天下聞名,聽說也是靠硯台重新找到的少卿。他字君硯,制的也稱‘裴君硯’。裴君一硯,舉世難求。”

李寒看了看蕭玠收的那一堆禮,“一整套文房四寶——西夔營三年的糧草掙出來了。”

蕭恒也笑道:“下次叫裴玉清見見,說不準三百年前還是本家。”

李寒颔首道:“裴氏出過兩位公夫人,族譜是能賜宗牒的。莫說三百年,八百年前都能查。”又道:“聽聞裴太宰膝下有一兒一女,皆在當年流放時失散。這位裴娘子和大君還是指腹的姻緣,聽說連幼時的書房都用了人家的閨名。真擡了名分出來,連段氏都要禮讓三分。”

蕭恒面不改色,亦點頭道:“原配。”

李寒語氣悠長:“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兩人望着草場,相對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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