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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三十一 細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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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灼提心吊膽數日,身邊卻全無有關他身份的風聲,似乎劉正英毫不知情,或者守口如瓶。他随卞秀京出京,秦灼一時半會也夠不着他,既滅不得口,隻得做好全盤打算,甚至身後諸事也一一交待,仍在長樂府中靠日子。

自上巳之後,秦灼便有意無意避開阮道生。阮道生忙得腳不沾地,公主府也少回,但金吾衛新人一入,他們早一批的便該清閑些,實不知整日忙些什麼。是以二人再見,已是羅衣換紗衣,竟過了一個季。

六月初六,天子上林狩獵,是為夏苗。親王宗室在側,百官及子弟均随侍。

上林苑芳草一望無際,密林一翠千裡。四方已豎起大旗,隻待皇帝下令,便可招旗宣布入山狩獵。

狩獵之前,按例百官先行賦詩。皇後微笑道:“不知今年先讨得哪位相公口彩。”

華蓋下,長樂手掌團扇,笑吟吟道:“年年都是兒郎打頭,這回不如請位娘子作首。”

皇帝會意,也笑着叫道:“孟卿。”

席間立起一道人影,身形清瘦,着绯色官袍,腰白玉帶,未曾妝飾仍眉黛唇丹,卻也是淡淡眉毛,淺淺嘴唇,面皮也白淨,五官便如素扇面上點染的一幅小寫意般。列席無數男子,隻此一個女流。

因才學充女官,後與呂擇蘭當廷對策,勝負無分,時人譽為女狀元。皇帝宴其于鳳凰台,特擢其為禮部侍郎。

孟蘅,孟露先。

當即有内侍搬了條案,鋪紙擺墨,請她當場賦詩。孟蘅領旨謝恩,跪坐案後正欲蘸筆,突然聽人道:“且慢。”

竟是長樂忽而起身,扇面輕打簾下流蘇,人從華蓋下一步出來,瞬時麗影攝盡日色,隻覺她豔若金陽。她将扇子一丢,走到案前,柔聲笑道:“我與侍郎研墨。”

孟蘅面淡如水,輕聲道:“不敢勞動公主屈尊。”便要伸手捉墨。

她的手指反被一隻柔荑握住。

長樂将紋畫鴛鴦的墨錠從她掌中繞出,低聲說:“得侍侍郎左右,我歡喜得很。”

孟蘅不再說話。

日頭下,長樂輕挽羅袖,玉钏一個個嵌在臂上,竟不及她膚色潔白。她今日系一條大紅灑金羅裙,腰肢輕低,便見頸下襟前雪膩如脂。太陽又毒,長樂多少有些汗意,身上蘭麝氣愈濃,手腕搖動時钗環輕響,孟蘅卻眼也不擡,走筆如龍一氣呵成,方将詩卷托舉給長樂,仍垂首低眉。

長樂接卷時輕聲問:“侍郎還是不肯看我麼?”

孟蘅依舊不答。

“若真放下,我在侍郎眼中不過紅顔枯骨,水月鏡花。你避我二載,如今對面不肯見,不是放不下又是什麼?”長樂向她輕輕欠身一禮,“侍郎,流汗了。”

孟蘅聞言擡袖拭額角,正對上長樂目光。似乎戲谑,似乎怨毒。但孟蘅依舊無動于衷。

長樂轉身走向禦座前嘴唇輕張,孟蘅曉得她說什麼,但孟蘅認為自己不會在乎。同樣的天羅地網,她不會深陷兩次。縱使那情網的蜘蛛說的是實話:“你瞧,你還是看向我了。”

***

禮官宣讀孟侍郎頌詩,是為夏苗之始。

長樂席後設小案,由随從侍坐。秦灼隔着華蓋影子瞧,好奇道:“娘娘同這位孟侍郎有舊交?”

祝蓬萊看了看他,道:“從前孟露先做女官,曾為娘娘教授詩書,算是半個先生。當年她在鳳凰台醉酒,還是娘娘扶她上了自己的辇,住了自己的寝宮。二人一直親睦,娘娘出降之後似乎有些不快,便慢慢淡了。”

秦灼正欲再問,場上忽然急匆匆跑上一名内侍,向長樂附耳。待頌詩讀罷,長樂向前揖道:“臣為陛下賀。”

皇帝問:“何事?”

“遊擊将軍崔清率細柳營大敗齊軍于塞北,連收赤、栾、铨、椴四郡,驅敵二百裡,實乃我朝之幸!”

皇帝龍顔大悅,當即舉酒為賀,群臣亦紛紛起身,同賀山河複收。

賀罷,長樂問道:“陛下要如何獎賞崔将軍?”

皇帝聞言卻收斂神色,沉吟片刻道:“加封崔清上騎都尉,虞成柏替細柳營去清掃。叫她帶兵回來,好好休整休整。”

明升暗貶。

皇帝明顯對崔清有所忌憚,長樂偏不解其意般,繼續問道:“崔将軍已在城外候旨,陛下可要召見?”

果不其然,皇帝眉心微蹙,隻道:“不必了,大軍奔波勞苦,先命她回府修整吧。”

長樂未再有話,正要回席,忽然聽一道聲音響起:“陛下。”

百官席列,一個烏衣少年揖手而起。他一字一句道:“這不公正。”

語如驚雷。

滿座嘩然間,早已交還兵權、退居府邸的老将軍許淩雲陡然喝道:“畜生,胡說什麼!”

話音未落,許淩雲已撲通跪倒,伏地拜道:“請陛下恕罪,這畜生被臣驕縱慣了,不知天高地厚。又蠢鈍至極,陛下聖心天意,他沒有那個腦子領會。如今出言無狀,全是臣管教不嚴。臣必狠狠責罰,萬勿掃了陛下巡獵的興緻。”

皇帝擡擡手,示意他平身,又看向那少年,問許淩雲:“這是卿的孫子?”

許淩雲伏在地上,隻能瞧見花白雙鬓,“陛下聖斷,正是臣家中二郎仲紀。”

“朕記下了。”皇帝點點頭,也不懲處,對許仲紀說,“扶你阿翁就座吧。”

***

席間,祝蓬萊低聲問:“怎麼,沒瞧明白?”

秦灼道:“這位崔氏女将軍的故事我隻略知一二,的确不知内情。”

“這位崔清将軍出身清河崔氏,世代将門,亦是滿門忠烈。其祖鎮北大将軍崔譽,封爵武惠伯,殉國時五十有餘;其父骠騎将軍,殉國二十三歲;其長兄次兄追封雲麾将軍,殉國時尚未及冠。”祝蓬萊說,“細柳營是崔老将軍一手拉拔起來的,是響當當的崔家軍。我們這一輩都是聽着細柳營的故事長大,崔氏在軍中的威望便如青氏在文臣的威望。”

秦灼問:“正是因為尾大不掉,才令陛下忌憚至此麼?”

“尾大不掉?”祝蓬萊輕輕歎道,“你瞧如今在座百官,文臣武将當中,又有哪個姓崔?”

秦灼道:“願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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