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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五十四 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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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寒一從小秦淮回來,當即對杜筠道:“紅珠女救過韓天理。”

“韓天理在供詞中所述,他與柳英英受到一次并不隸屬官兵通緝的刺殺。”

杜筠點點頭,“一個暴雨夜,追殺他的人發現他是并州人後又放過他。”

李寒從滿地書卷裡盤膝坐下,喘了口氣:“此人離去後,柳英英身負重傷不得不原地休整,但官府追兵在後不能耽擱,韓天理便自行上路。他自己也傷得不輕,沒走多久便在京畿病倒,将死之際,是出京歌舞的紅珠救了他。我查過了,紅珠那時的确受過士族延請,不是謊話。”

杜筠從他身邊跪坐下,在一幅長卷軸前提起筆。卷軸上是并州案始末的案情脈絡,時間從元和七年直至今日,方便細節增改故而空白很多。

杜筠找到“進京”一處勾畫,問:“是哪一年?”

李寒道:“元和十四年初冬。”

杜筠落筆标注,沉吟片刻,“當時韓天理是欽犯,她這便是包藏之罪。”

隻是“無關于己”的、并州案的真相,便能讓她冒此風險嗎?

李寒将一支蘸白粉的筆提起來,從上面落了一個點。

白粉表示尚有疑惑。

李寒道:“紅珠說,還聽韓天理講過追殺者的細節。”

“韓天理形容其武力,常用的有兩個詞:非人、野獸。”

杜筠微微皺眉,“太……不具體了。”

“恰恰相反,具體得很。”李寒将白粉筆擱下,拾起另一支筆舔了舔墨,“非人,說明他的路數非常人想象,絕不會是正規軍隊出身。不是軍人卻武力如此之高,很可能是特殊訓練的結果。”

杜筠道:“韓天理也說過,他們是私劍。”

李寒點頭,“陛下登基之處暗殺不斷,朝廷便明令禁止官員豢養私劍,違者視同謀反。但這人為了截殺韓天理,不惜暴露自己私劍之用。要麼是并州案對他的影響比謀反還要嚴重,要麼,這支私劍已經不怕暴露。”

杜筠疑問道:“不怕暴露?”

“是,因為不是秘密。一支公之于衆的私劍。”

杜筠已有猜測,“你是說……”

“隻是推測。”李寒提筆寫下私劍二字,又緊随其後,添上“非秘辛或事主牽涉最深”。

牽涉最深的事主,隻能是卞秀京。

杜筠看李寒緊跟着寫了個“卞”,用白粉勾圈起來。

李寒已繼續說道:“下一個,野獸。”

“野獸也是‘非人’的一部分,但更強調攻擊性。首先,野獸的五感都比人要敏銳。韓天理柳英英二人受到截殺是在暴雨夜,聽紅珠補述,是一場極大的雨夾雪,我去崇天台調取了那一個月的天象記載,記載顯示,長安雨雪如蓋、不能視人。但這樣嚴峻的天氣,刺客卻能視如白晝。夜中人的一切判斷都會受到影響,但刺客卻沒有。”

“其次,野獸的爆發力和攻擊程度都比人強很多倍。這說明同一把刀,威力在這個刺客手中能造成的傷害要翻個番。我不怎麼通武學,什麼内力外力的也不懂,但兵器對人造成的傷害不外乎歸結于兩點:兵器,和使用兵器的人。紅珠的補述中,雖看不清是什麼刀,但那刀絕不是什麼蓋世寶刀。症結不在刀上,隻能在人上。”

“我不操刀,但我拿筆,大概也有相通之處。一在使勢,放在刀上就是力氣;一在技巧,放在刀上就是刀法。野獸的力氣比人要大,韓天理也說此人“力能斫石”。但力氣若大,就不容易收放自如。可我聽紅珠補述,韓天理對她講,那人挑斷韓天理的木雁、發現他是并州人時,刀刃已經習慣性再度揮出、砍上他的脖頸,但千鈞一發之際卻能穩穩收住,這就是收放自如。對兵器的把控至此,太可怕了。”

杜筠沉思,“聽上去的确不是人能做到的。”

李寒又提筆寫下:五感敏銳、力巨大、刀人如一。

“能豢養如此拔尖的私劍,所耗費的人力物力絕非一般人能承擔。”

李寒又寫道:家底,勢衆,影響力。

杜筠将他的标注看在眼裡。

公之于衆的私劍,五感、力氣、武藝精絕,有家底,人多,有一定的衆人簇擁的影響力。

杜筠心中猜測已定,擡頭正見李寒也在深深看他。

杜筠深吸一口氣,提筆在卷上寫下兩個字。

影子。

***

皇帝目光死死釘在李寒奏折中“影子”二字上,砰地将折子合上。

秋童正将茶盞遞上,便聽皇帝道:“去叫黃參來見朕。”

秋童喏喏稱是,忙去庫房尋黃參。遠遠見那人立在架子前清點瓷器,便上前叫道:“師父。”

黃參轉過了頭。

秋童道:“陛下要見師父呢。”

皇帝最可心的老人本不是婁春琴,而是黃參,那時候秋童還是黃參的徒弟。後來黃參不知犯了什麼錯處,皇帝将他遷去管庫房鑰匙,此間婁春琴得了聖心,便一躍而成如今的大内官。

黃參乍聞召見,倒是一副寵辱不驚的姿态,将手一擦,也就随他去了。

宮道長長,秋童跟在後頭走路,忽聞黃參問道:“婁春琴待你如何?”

秋童忙道:“托師父的福,大内官待我極好。”

“好啊。”黃參不經意道,“聽說你認他做了哥哥。”

秋童又叫一聲:“師父。”

“嗳,”黃參打斷他的話,“人往高處走嘛。”

二人一路無話,待黃參入了甘露殿,秋童便關門退下。

殿中,黃參雙膝下跪,叩首道:“奴婢叩見陛下,陛下萬歲。”

皇帝随意揮了揮手,道:“上前來吧。”又指着榻前一個杌子,“坐。”

“奴婢怎敢。”

“朕讓你坐你就坐,哪來這麼多廢話。”

黃參坐下,皇帝便問道:“這些年都好?”

“好,有陛下記挂,哪能不好呢。”

皇帝歎口氣,語氣略帶惘然:“當年叫你調職,你也别怨朕。朕身邊隻有你一個知心的,這樁事不交給你,朕不放心。”

黃參忙道:“陛下将調查‘影子’的頭等大事交給奴婢,是無上的天恩,奴婢感激涕零,願為陛下肝腦塗地。在陛下跟前,這種陰私事做起來不便宜,奴婢都明白。”

皇帝問:“韓天理的案子你也聽說了。”

“是,陛下胸襟廣大,起用李郎一罪人主審,上下無不歎服陛下英明。”

“這李寒是有兩把刷子。”皇帝指了指奏折,“剛剛上奏,說韓天理遇到的截殺和‘影子’有關,這件事你盡快核實。”

黃參忙稱是,又聽皇帝問:“最近有什麼新的消息?”

“還真有一樁。”黃參道,“奴婢的線人傳來消息,說是元和十四年底,影子有潛入長安的暗樁。”

皇帝有些不滿,“怎麼現在才來通報?”

“陛下恕罪,影子組織嚴密,基本漏不出風聲。這條消息還是線人拼死傳來的。”

皇帝道:“繼續講。”

“這個暗樁應當是‘影衛’之一,代号‘昭陽’。似乎是先帶了幾個人去清剿叛徒,事成之後才入京潛伏。”

“叛徒?”

“是。”黃參道,“聽說元和十四年,有個影子叛逃。”

皇帝對狗咬狗不感興趣,繼續問:“入京之後,‘昭陽’有什麼舉動?”

黃參忙道:“陛下恕罪,此事尚不得而知。奴婢這個線人已經暴露行蹤,被滅口了。”

線索斷了。

皇帝鼻息一沉,低聲道:“無用。”

黃參忙跪在地上,“陛下息怒!”

“此人入京一年有餘,說不定已經混到朕的身邊來了。”皇帝從案邊捧起茶盞呷一口,緩聲說,“即日起加大防衛,務必格殺昭陽。”

黃參連忙應是,緩步退出殿外。一開門,露出一個穿大紅氅衣的身形,看來已經等候多時。

黃參輕輕躬身,不鹹不淡叫道:“大内官。”

婁春琴沒有讓路,微笑點頭,說:“黃内官慢走。”

***

别宅内,杜筠苦惱道:“影子的事你已上奏,陛下卻沒有批示下來。”

“陛下不想我們插手這件事。”李寒道。

影子是隸屬公子檀兄弟的私劍,牽涉到皇位之争,自然涉及天家秘辛。這是皇帝的顔面。

杜筠歎氣說:“我何嘗不知道,但事到如今好容易有了眉目,總不能這樣斷了。”

如今夜已深沉,鐘叔買了兩個蒸餅來,李寒遞給杜筠一個,自己拿另一個在手,眉心微皺,道:“我其實有一事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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