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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二十八 焚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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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恒雙腿微分,渾身繃緊,警備姿态未放松半分。

婁春琴卻不睬,徑自往案邊站了,擦亮火折點了燭台,道:“别拿這三尺長的破鐵吓唬我。你雖不濟了,耳朵總能聽得見,這裡裡外外圍了多少人。有被亂劍分屍的膽氣,還不如過來,咱們好好說說話。”

蕭恒耳朵微動,透過靜夜聽聞數道兵刃摩擦聲,更有數十人呼吸沉沉,便知四下天羅地網。

他如今大不如前,調整兩下呼吸,從對面站定,斷然道:“你是柔兆。”

“我是柔兆。”婁春琴擡頭瞧他,微笑道,“我沒瞧錯人,你是個絕頂聰明的。”

“剛剛在酒肆裡主事的是你。影衛之中,排名前二的阏逢、旃蒙已死,能代為掌管解藥,除了柔兆,沒别人。”

婁春琴點點頭,“是,還有呢?”

蕭恒緩聲道:“梅道然要被皇帝私下處決的消息,是你故意透給我的。你要我來救他。”

婁春琴搖頭一笑。

蕭恒忍不住咳嗽一聲,問:“你為什麼要救他?”

“我沒有想要救他。”婁春琴手掌擋在燭火上,瞧手投在壁上的影子,像隻鬼怪。他溫聲說:“相反,梅道然落到這個地步,是我的安排。”

“他的身份隐藏得很好,你不奇怪,皇帝為什麼突然對他起了疑心?”婁春琴轉眸看他,像說吃飯喝水般極尋常之事。

“是我把他賣了。”

他目光突然凝成兩粒釘子,猝然打入蕭恒皮肉,聲音仍不徐不疾:“想問我為什麼?重光,這要問問你。上元夜,你本來就要死在宮裡,梅道然領命前去截殺,卻私開宮門放走了你。你說,這種行徑,和你當時放走韓天理有什麼區别?同為叛逆!”

蕭恒深吸口氣:“所以影子對他展開清剿。”

婁春琴道:“細細算來,他放了你兩次。二娘子酒肆裡的那場伏殺,你真當隻有曹青檀擋刀?若非梅道然補刀糊弄、驗屍放水,你早喝孟婆湯轉世輪回去了。影子裡隻有活着的走狗沒有活着的人,想做人的狗,不能留。”

蕭恒突然道:“影子已經被皇帝捉到馬腳了,是不是?”

婁春琴掀火的手指一頓,“哦?”

“你們沒有派人将他暗中擊殺,反而把他的行蹤報給皇帝借刀殺人。是影子的行蹤被朝廷察覺,你們怕因此留下痕迹,幹脆把他和永王的關系捅給皇帝。永王現在蠢蠢欲動,皇帝正愁沒把柄将他處置,現在得知梅道然是他的線人,還做過七寶樓的監工,七寶樓不偏不倚還在上元夜炸了……這是她清除政敵的天賜良機。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婁春琴默然片刻,歎道:“你是個有慧根的。”

蕭恒問:“既如此,你的任務是清剿梅道然,為什麼要我來救他?”

“因為你啊。”婁春琴幽幽笑道,“影子要我誅殺叛徒,皇帝卻要我來拿你。你就不好奇,私通永王、焚毀七寶樓是重罪一條,皇帝為什麼不把他下獄,反而要在守衛疏松的值房裡動手?朝廷連個囫囵的影衛還沒捉着,從哪弄來的刺激觀音手發作的香料?”

“以他為餌,願者上鈎。重光,我要的是你。”

他看向蕭恒,“你不是個傻子,但你一定會來。”

說到這裡,又有些不可思議,“你居然真的會來。”

猝然之間,蕭恒持住婁春琴的手腕,婁春琴不驚不避,由他将自己手掌舉起。

燭火旁,白玉扳指熠熠生輝,詩句刻痕隐約可見。

蕭恒直直看着他。

“你和并州,和羅刺史,有什麼關系?”

婁春琴靜默一會,突然說一件毫無關聯之事:“你早早殺了‘昭陽’頂替,一招瞞天過海,所有人都以為‘重光’已死。我把你認出來,比那些蠢貨都要早。”

“記不記得二娘子?”婁春琴神情有瞬息柔和,“她是個青泥,又撥給永王做事,但很久之前,她本事不濟丢了任務,被扔到籠子裡喂狼。不是誰都有你那樣赤手把狼打死的本事。我救了她,她記我的情,暗中在報我的恩。”

“想想你做的事,想想你的嫁禍。”婁春琴狡猾一笑,“淮南侯是你殺的。”

蕭恒沉下呼吸。

婁春琴道:“你做的很精巧,留了把飛刀,傷口又同前任七寶樓監造李四郎的緻命傷一模一樣,叫所有人都往滅口李四郎的那個刺客身上想。但不是她做的就不是她做的,她将這件事報給了我,我頭一個想到的就是你。”

“你用刀的絕技,除了殺招還有僞裝。随便一把刀,留下的口子可以像劍傷、戟傷、任何你想僞造的兵器痕迹,這麼高超的手法,放眼整個影子,隻有已死的‘重光’。”

“我便假意奉旨,私下去瞧了淮南侯的屍首。”婁春琴看他,“就這麼,我發現了你第二個馬腳。”

“你捏碎了他兩臂的臂骨,但從外頭看不出分毫。”婁春琴歎道,“淮南侯是一地貴胄,屍首自然不能交給仵作随意剖解,你就是瞧準了這一點,才肆無忌憚地虐殺了他。”

他有些想不明白,“是什麼叫你如此失态?隻是因為他夥同卞秀京買賣并州婦女的事?”

蕭恒沒有回答。

元和十六年,行宮,春日,淮南侯癱軟椅中,卻沒有力氣掙紮叫喊。蕭恒一手握住他肩胛,手腕一動,響起清脆的碎裂聲。

“最後一個問題。”蕭恒手掌鉗住他手臂。

“公主府舍人甘棠,就是秦灼。”

淮南侯五官扭曲,嗚嗚點頭。

蕭恒說: “你糟踐過他。”

他沒有要淮南的回答。

下一刻,蕭恒幹脆利落,捏碎兩條尺骨。

團團梨花影下,蕭恒盯向淮南侯的臉,目不轉睛,漠然拔刀出鞘。

……

婁春琴輕歎一聲:“那時候我雖知‘重光’生還,到底不清楚是誰。直到你追殺二娘子時觀音手發作,我才對你起疑。後來麼,黃參查出你是‘昭陽’,我當即就明白,是你頂替了他。昭陽怎麼會有這樣的神通?你的身手是青泥,但潛伏行事都是影衛做派,唯一一個從青泥提拔的影衛就是‘重光’!”

婁春琴咯咯笑道:“好個重光,把所有人都玩在股掌中了!我沒有看錯,你果然是個成器的材料!”

蕭恒聽到這裡,突然想起什麼,後背一冷,“你就是二娘子的恩人。”

婁春琴冁然不語。

蕭恒一字一頓,“轉賣掉曹蘋的人,是你。”

婁春琴放聲大笑。

他垂首撫摸扳指,玉輝如同他蒼白膚光,“你還要問我,同并州什麼幹系,是羅家的什麼人嗎?”

蕭恒盯着他雙眼,一瞬之間,那眼睛竟同暴雨中羅正澤的雙目欻然重合。

元和九年,山南道刑台血流如注。

羅正澤凄聲慘叫如同狂笑:“我死之後,願為厲鬼!并州今日之痛,定叫卞氏全軍全族血債血償!”

他的眼珠被快刀剜下,骨碌碌滾下高台,和人群中一個少年人兩兩對望。

少年用肖似羅正澤的雙眼上望,萬衆歡呼裡,劊子手着金吾衛服色,從羅正澤殘骨上剮下一刀。刀鋒不帶一絲血迹,赫然是刀中名器。

天下第二,玉龍寶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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