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恒聽到聲響時渾身一繃,旋即認出是秦灼履聲,也就放松下來。
秦灼這時辰來做什麼?
腳步止在床前,不動了,蕭恒候了一會,沒聽見動靜,片刻後響起窸窣之聲,但秦灼依舊不發一言。
蕭恒正要下床,一隻手卻從外頭将帳打開。
蕭恒就這麼看見秦灼,赤裸的,月光下,宛若一座觀音玉像。
秦灼将鞋踢開,和衣衫一起踢遠些,面含醉意,卻神情漠然。他瞧着蕭恒,一膝撐上床邊,揭被就要往裡鑽。
蕭恒渾身如同過電,忙擒住他雙手,叫道:“少卿,别鬧!”
秦灼身體貼着他,隔着一層衣料,敏銳察覺他的變化。他伸手去解蕭恒褲帶,立即被蕭恒擒拿般地縛住。他不明所以,唇貼在蕭恒臉邊,認真問道:“你不願意嗎?”
蕭恒呼吸急促着,澀聲道:“少卿,你吃醉了。”
趁秦灼愣然,他慌忙跳下床,低聲說:“我送你回去。”
秦灼許久沒有動作。
他呆呆看了會蕭恒,又瞧瞧自己。蕭恒衣衫周正地拒絕,自己赤身裸體地求歡。個中緣故如此了然。
他深深呼吸幾下,擡腳去夠地上的軟履。
那鞋叫他踢遠了,在蕭恒腳邊,蕭恒一雙赤腳。他為了躲自己,連鞋都來不及穿。
秦灼陡然動彈不得,半晌,蕭恒拾起那隻鞋,從他面前蹲下。
在蕭恒即将碰到他之前,秦灼低低說一句:“我沒得過病。”
他突然渾身顫抖,有些語無倫次:“我雖然……但我沒得過病……你别攆我,我真的沒得過病……”
秦灼沒有發覺,蕭恒目中閃動着痛苦的光芒。許久,他像下定什麼決心,丢開那隻鞋,擡起手,雙掌與秦灼十指交扣。他感覺秦灼當即将手指緊緊嵌入他指縫,生怕他反悔一樣。
蕭恒終于撐臂,握着秦灼雙手,緩慢從地上立起。
秦灼沒有緊張,反倒如願以償地松了口氣,他再去解蕭恒的衣帶,蕭恒任他所為。
中衣被秦灼抛在地上,面前,是蕭恒勁瘦幹練又傷痕遍布的軀體。他伸手撫摸蕭恒的臉,嘴唇肩頸直至胸膛。秦灼膝蓋微分,叫他嚴絲合縫地站在自己面前。他摟在蕭恒腰側,問:“你能看清我,對嗎?”
蕭恒低低嗯一聲。
“點盞燈,我也要看清你。”
蕭恒依言照做。
燈火把彼此點亮。寸肌縷膚,纖毫畢現。蕭恒目光滑過他潔白的身體,哪一處都看到,低聲問:“我要怎麼做?”
秦灼說:“摸.我。”
蕭恒将他大力挾抱起來。
他雙手滿布刀繭,一寸一寸撫摸過去,刮過胸口時秦灼渾身一個哆嗦,像要退,手臂卻将蕭恒抱得更緊。蕭恒會意,秦灼開始仰頸喘息。
他熬不了多久,拉着蕭恒的手一齊來握,在動作裡摟住他脖子,挂着哽咽。蕭恒讓他叫了一身大汗,當即低頭去堵他的嘴。纏纏綿綿,嗚嗚咽咽,聲音盡數消弭在唇齒間。
秦灼似乎不怎麼想叫他吻,竭力從他唇下逃開。兩兩糾纏的間隙,秦灼喘息問:“你有東西嗎?藥膏,或者油?”
蕭恒一愣,搖了搖頭。
秦灼咬牙撐住他,四下打量,瞧向桌邊,問:“碗裡是什麼?”
“早晨送了碗鮮酪,沒瞧見,怕已壞了。你想吃,明日再送。”
秦灼啞着嗓子,“我的确想吃。”
他将碗端在手中,說:“端着,抱我上榻。”
蕭恒凝望他一會,左臂抱起他走到床前。
秦灼仰面倒在床上,手臂抱住蕭恒後頸,拉他撐在自己上面。他将那碗酪遞過去,含糊道:“抹在我……後頭,多抹一些,我怕疼。”
蕭恒依舊順從。
秦灼捉緊他手臂,雙手幾乎扣進肉裡,大口喘息着問:“還有酒嗎,喂我點酒吧,我想醉一點。”
蕭恒忽地一滞。他明白了。
秦灼想這麼償還他,卻不想愛他。他當即生出一股掉頭要走的沖動,但他不能走。這時候走對秦灼而言是奇恥大辱。而他明白,有了今晚,他和秦灼就再無可能。
秦灼要醉不要醒,隻當買了場荒唐夢。秦灼其實想斷。
蕭恒的夢醒了。
片刻後,他擡頭,答應一句:“好。”
蕭恒挨上來的那一瞬,秦灼忽然覺得對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