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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補遺 茶花,糧食和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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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在山茶香氣彌漫的門口止步時,盛昂滾鞍下馬,跪在蕭恒馬前叩首,“是末将有罪,請将軍寬恕雲娘!不幹她的事!”

蕭恒立馬問:“什麼時候的事?”

盛昂俯在地上,“是……是将軍不叫末将再上前線之後。”

“所以你心存怨怼,欺辱婦女。”

“不是!”盛昂忙道,“将軍已經把道理說得明白,末将羞愧無比,哪敢有分毫怨怼之意!但末将心中苦悶,末将恨自己不中用啊!末将吃了悶酒回家,碰見雲娘站在路口向人賣花,遭了多少白眼,好可憐。末将……不忍心。”

盛昂咚咚磕頭,“是末将糟踐了她,末将知錯,末将這些日一直想禀報将軍向她提親,但……”

“但她從前是個妓女。”

盛昂忙叫:“不、不!她是個苦命人!她從前有夫有子,是叫那負心人賣進的窯子!是末将有錯,是末将怕将軍知道此等大錯,要革了末将的職。末将已經不能上陣了,丢了軍職是要末将的命!是末将辜負她,将軍但殺但剮,末将絕無怨言!”

盛昂告饒磕頭聲大響,連院門都震開,蘇小雲匆匆跑出來,見狀已曉得蕭恒身份,忙撲在馬前抱住他靴子,哀哀哭道:“求将軍饒盛郎一命!他不嫌棄妾殘花敗柳年老珠黃,實在是重情重義之人。妾願代其受罰,求将軍高擡貴手!”

“此事一人做不得,二人都要罰。”蕭恒憑馬道,“蘇小雲,罰你帶全體從良人一起,為潮州營上下縫制征衣。潮州營供給你們棉花和尺數,但從織布到裁衣全由你們親自動手,成衣價格按市價交付。你服不服?”

蘇小雲怔然,蕭恒已經繼續道:“盛昂。”

盛昂忙道:“末将在!”

“罰你明媒正娶蘇小雲,帶她去州府造冊,我等你們的喜酒。”

盛昂喜出望外,高聲叫道:“末将遵命!”

蕭恒跳下馬背,将兩人攙起來,握緊盛昂手臂,“有情人終成眷屬,是天大的福氣。照顧好她娘倆。”

說罷,蕭恒當即上馬要走。蘇小雲忙道:“天色不早,将軍留下來用頓便飯吧。我們的鍋碗瓢盆都幹淨的。”

她再次申辯的“幹淨”把蕭恒刺痛了。其實在她一開始拉住蕭恒說自己沒得過病的時候,第一夜秦灼泫然欲淚的臉就在眼前再度爍然。蕭恒沒有罰,除了公理外還有這個隐秘的私人原因。他和秦灼這段欲蓋彌彰的關系已經成為衆所周知的新聞。别人會不會像摘指蘇小雲一樣摘指秦灼?秦灼聽在耳中會作何感想?

一直以來,秦灼用情迷意亂作為上床的借口。但蕭恒知道,這就是通卝奸。

他能體會到相卝奸時秦灼的快樂,一如體會到他的痛苦。秦灼讓他操他卻不讓他吻他。這讓他弄不清自己和秦灼的關系,弄不清自己是秦灼的眼前利益,還是洩卝欲卝工具。

他甚至一度以為這是喜歡。

直到賀蘭荪的出現。

這樣酸痛的念頭隻在蕭恒腦中一閃而過,他的身體已經将那籃山茶挂到臂彎撥轉馬頭。他還要趕回校場去取新蒸的幹糧,然後去赴秦灼的花贶之宴。天色已經晚了,他答應了秦灼自己會趕到,他不能食言。

蕭恒馬蹄聲消失在巷口時,無垠的紫黑暮色一鋪到底。

盛昂抱緊蘇小雲,抹掉臉上喜極而泣的淚水,“我九死也難報蕭将軍的大恩大德。”

“蕭将軍?”她聲音有些迷惘,“這是蕭将軍?這麼年輕?”

盛昂歎道:“你或許還沒聽聞,蕭将軍正是公子檀的兄弟,那位失蹤已久的建安侯蕭衡!”

“蕭衡,衡量的衡嗎?”

盛昂不通文墨,根本分不清兩個“衡”有什麼區别,便按照有關建安侯的記憶說:“約莫是,聽老人說建安侯是個什麼星宿,名字裡帶杆秤。”

“是衡量的衡。”蘇小雲似乎凄然,又似乎輕輕歎氣,“他真是個好人。”

蕭恒趕回院子時南秦人物早已齊聚,面前飲馔已冷,如同各人臉色。最上首坐着秦灼。秦灼冷清的臉在蕭恒出現的一瞬間突然點亮,當即從座中站起來。

秦灼今日并非素日裝扮,一件深紅裡衣外加一件素羅袍,腰部以大帶束起,動作時袍擺飄飏,竟有些淩波之意。蕭恒腳步一滞,接着不動聲色地往前走去,“諸位見諒,我來遲了。”

秦灼道:“不遲,将軍入席吧。”

席間隻有秦灼并肩處孤零零空着,蕭恒心中滋味雜陳。落座後,褚玉照看向蕭恒帶來的蓋着帕子的兩隻竹籃,笑道:“蕭将軍想必頗費力氣來尋覓鮮花玉馔,才耽誤了這些功夫,可否叫咱們開開眼?”

蕭恒揭開一隻籃子,見秦灼探頭,将籃挪到他面前,解釋道:“我們種的第一茬水稻下來了。以此蒸了米飯、捶了米糕。家常之物,你見笑。”

秦灼笑道:“受此貴重之物,我不勝歡喜。謝過将軍。”

蕭恒将碗碟取出,問:“嘗嘗嗎?隻是有些冷,我去熱過。”

秦灼察覺他有些緊張,按住他手臂,含笑道:“不妨事,我嘗嘗。”

他挾了塊米糕來嚼,細細品味道:“米香清新,不黏不澀,的确是上品。勞你費心。”

蕭恒揭開另一隻籃子,滿滿一籃大紅山茶擁攘進視線。蕭恒道:“我不太懂花,但聞見這花極香,顔色又好,想着也襯你。”

他說着看秦灼,秦灼臉上卻産生一種古怪神色。似乎要笑,臉頰肌肉卻有些顫抖。蕭恒往下看,見衆人神色不對,心知送錯了東西,正要開口,秦灼已經擇一朵茶花在指間,笑道:“我很喜歡,勞你替我簪上,我看不見。”

客人獻花後,主人将選第一品簪頭。擡蕭恒的面子是意料之中的事,就算他折根野花回來秦灼簪上也不奇怪。但這朵茶花一出,整個席面都被一股平靜的漩渦裹挾其中。置身渦心的秦灼卻恍若未覺,側首對他道:“你快些,我脖子酸了。”

蕭恒回過神,匆忙簪在他發髻上。秦灼坐回去,仍笑盈盈地,宣布宴席開始。

飯菜已冷,隻得撤下派人再熱。席間秦灼着意勸他酒,或許有其他暗昧意味,蕭恒不敢确定。那朵茶花放在他頭上,在他靥光之下略顯暗淡。蕭恒看了一會,湊到一個耳語的位置對他輕輕道:“這花很襯你。”

秦灼擡眼瞧他,又笑一笑,帶點溫柔,又帶點苦澀。他把自己的酒杯放下,輕聲說:“我去更衣,你們先吃着。”

秦灼翩然離去,衣袂像女鬼的手一樣從蕭恒頸側摸了摸,誘惑的,涼冰冰的。他一去本就不熱絡的場面立刻冰凍。所有人都打量蕭恒,而蕭恒也不是搜腸刮肚熱場子的人,便自坐吃那碟米糕。

的确有些冷了。蕭恒想,他是不是吃那一塊胃裡不舒服?

他的思緒被褚玉照的聲音打斷。褚玉照态度有些生硬,“趁着殿下離席,我有句話不得不問蕭将軍。蕭将軍是貴人忘事,還是刻意羞辱?”

陳子元當即攔道:“鑒明,那些事他去哪裡知道?“

“但我聽說那塊屏風他見過。”褚玉照重新把視線投到蕭恒臉上,“淮南侯叫人畫的那幅屏風。”

這一句話叫蕭恒的記憶平地起風,無數碎片紛紛撲面,蕭恒看到一片五光十色的上巳之夜。他為之怦然心動時遺漏了秦灼蒼白恥辱的臉。秦灼的臉轉過來前面對一幅屏風。屏風上少年身穿衣裙姿态婉娈,髻邊破個血洞般斜插一朵嫣紅欲滴鮮豔奪目的——

“怎麼都住筷子不說話?”

秦灼的話語和腳步聲一起傳來,他重新從蕭恒身邊坐下。那朵茶花缺失水分,飽經風霜的妓女一樣蜷縮在秦灼髻邊。秦灼顔色鮮豔,但用鮮豔來形容他更像一種猥亵。

蕭恒那隻殘廢的右手開始痙攣。

他忍不住要把那朵花摘下來。

他手指湊近時秦灼吓了一跳。蕭恒從沒在人前做出如此親昵之态,秦灼難免有些僵硬,擡手一擋,問:“怎麼了,歪了嗎?”

“嗯,有些歪了。”

“那你替我正一正吧。”

秦灼向他垂首,露出一截脂白頸項。

這樣耳鬓厮磨的情态放到部下跟前似乎是一種證明,你看我真的在意你,我同别人是逢場作戲,你不要想動想西。可蕭恒又要怎麼确定自己不是秦灼的另一個逢場作戲呢,怎麼确定自己帶給秦灼的不是恥辱而是幸福呢?如果秦灼真的幸福,為什麼還會有賀蘭荪呢?

秦灼遞到嘴邊的酒打斷了蕭恒的思考。

秦灼在讨好他。不是盟友之間,是公然在宴席之上、帶有性卝暗示的讨好。他知道這是秦灼最痛恨惡心的行為。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這個晚上蕭恒沒有想出答案。他隻能謹慎再謹慎。

雙手接過酒盞時他小心避開秦灼的手指。

這一夜所有人食難下咽,宴席将盡,蕭恒和其他人一起起身告别。這出乎秦灼意料。他暗示床笫的細節不信蕭恒沒有察覺。他一開始甚至以為蕭恒的告辭是一種掩人耳目,直到蕭恒真的哨來白馬認镫而上。

秦灼快步走到跟前,看似撫摸鬃毛實則詢問:“今晚有急事?”

“嗯,有些。”

話題一般到這裡就止了,這次秦灼卻反常地追問一句:“什麼事?”

蕭恒道:“這幾日收莊稼,都要輪值。”

“哦,難為你抽空來一趟。”

“答應你的,下刀子也來。”

秦灼似乎有些震動,默然片刻,問:“是有人和你說什麼嗎?”

“沒有。”蕭恒說,“都是兄弟,都很熱情。”

秦灼扣住他馬鞍的手指十條死蟲一樣滑落下去。但你知道了是不是?你嫌我嗎?這話他問不出口。他曉得蕭恒知道他從前的事,但不代表蕭恒能接受個中細節。他也知道蕭恒做卝愛的時候喜歡看着他。他神智但存時撞見過蕭恒的眼睛,完全不是沉湎情欲的樣子,好痛苦,好冷靜。

他是喜歡看自己迎合他的模樣,還是審視自己在别人床上是什麼樣子?

他好怕蕭恒在床上問你在賀蘭身子底下也這麼叫嗎。之前那麼多人這麼問過。但蕭恒沒有,一次沒有。這讓秦灼幾乎誤以為他真的不在乎。

直到賀蘭荪到來後他對自己避如猛虎。

夜色深重,夜露侵身。蕭恒沒有下馬,秦灼立在他馬前,衣袍被風鼓動,像一個人的顫抖。

好久,秦灼說:“酒吃得不少,回去小心。”

蕭恒點點頭,說:“你回去吃些蜂蜜水,再吃點熱湯,提防胃痛。”

兩句不短不長的話後,喝馬聲響起。蕭恒還是習慣用右手抽馬鞭。第一鞭軟繩一樣滞重地響了一下,蕭恒就換了左手。第二鞭後才響起白馬鳴叫和馬蹄達達聲。

他的右手。當務之急是他的右手。

秦灼反複告誡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那顆被蕭恒氣息沖得躁動的心終于靜下去,感覺酒氣消散後有些冷。但他還是忍不住站在門前一望再望,望到蕭恒消失得像沒有來過,才挪動腳步轉向屋内的孤枕冷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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