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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一三五 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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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蓬萊在一個春意熏人的午後随駕前往勸春行宮。

臨行清晨,他抱好蕭伯如的琵琶,提前出門驗看車馬。剛打起錦簾,便聽見啊呀一聲。

賀蓬萊上前問:“什麼事?”

秋童忙道:“是燈籠,陛下為孟滄州懸挂的燈籠掉了。”

這是整座大梁宮人盡皆知的轶事。孟蘅鳳凰台醉酒後,當夜入宮所提的燈籠也不翼而飛。第二日長樂返回公主府,對鏡重新梳妝時,賀蓬萊發現绫羅之上,多了一盞灰暗燈籠。

蕭伯如在鏡中看到賀蓬萊的躊躇之色,笑道,三郎,你瞧,這是什麼?

是燈籠。

不,這是釣鈎。

長樂将髻上一朵血紅芍藥摘下來,在手中撕成一片一片血滴般的碎屑。

她将花一擲,笑得有些殘忍,說,或許能釣上一個座位,至少能釣上一顆心。

後來一個危機四伏的午夜,蕭伯如用珠淚和巧舌編織了一個宛如天衣的羅網,這隻燈籠正是支撐羅網的機關。機關扳動,網罟徐徐降落,孟蘅深陷其中,插翅難飛。

事實證明,蕭伯如是一名很有前瞻性的計劃者。她的确用這盞燈籠釣起皇帝寶座,如同她用一隻臂钏就套牢虞氏軍印一樣。但本在她把握之中的那顆心,在羅網打開的一瞬突然生翅,倏然消逝在蕭伯如的手指縫。

這是蕭伯如意料之外的事,這件事極大折損了長樂公主的自尊。而對成為皇帝的蕭伯如而言,這種失敗更像一種羞辱。她必須抓回孟蘅的心,這一刻與紅粉鴛夢毫無關系,她要在情愛場上進行一次禦駕親征。

所以她要回那盞燈,她們緣結之夜的見證。懸挂在甘露殿,夜夜都明。

可現在,這燈籠落在地上。

賀蓬萊耳邊響起獵物脫鈎的聲音,不管是大殿上的九龍寶座,還是孟蘅的心。

這和今年早謝的梨花一樣,像一種不祥之兆。

賀蓬萊一顆心砰砰狂跳,接着,錦簾紗簾珠簾的打起聲傳來,蕭伯如的聲音随之響起:“三郎,你不是去看轎辇嗎?”

蕭伯如由衆人擁簇而來,有孕使她更加豐腴,臉上閃動玉盤銀盆的華彩。孟蘅今日改換官服,跟随在側,低眉順目,無比恭敬。

賀蓬萊看向蕭伯如隆起的小腹,笑道:“沒什麼,臣見燈籠落了灰,剛叫人拿下來擦拭。”

蕭伯如哦一聲,“擦完就挂上吧。朕看着它挂上。”

秋童連忙應是,踩杌子重新懸挂燈籠。蕭伯如擡頭端詳,鳳目中露出幾許溫情之色,說:“姐姐,它一直亮着。”

孟蘅道:“是,能一直亮着,是它的福氣。”

賀蓬萊十分驚詫,這并不是孟蘅會說的話。他看向蕭伯如,蕭伯如卻毫無猜疑,甚至展現出些許欣慰之情。

她不再是為情愛患得患失的深宮少女,無可抗拒地,她成為千篇一律的帝王範式。帝王面對臣屬和後宮時,想要得到的不是别扭的真心,而是虛假的蜜語。如果有一面鏡子,她會在鏡中看到最為痛恨的生父的遺容。

皇帝不照鏡子。

殿外,儀仗已備,蕭伯如遠望天空,一片羊水般的蔚藍之色。她對孟蘅道:“我駕幸行宮,隻怕京中那些老東西不會安分。範汝晖雖得力,到底不過一個走卒。真正重要的事,我還是得托付你。”

她話音落下,秋童将一方寶印捧上來。

蕭伯如說:“這是龍武衛大将軍的軍印,也是我近身之軍中最為親近的一支隊伍。孟卿,朕如今将它托付與你,朕與太子的安危正在你的手中。”

孟蘅推拒道:“臣豈敢領受。”

蕭伯如道:“阖宮上下,非卿莫屬。”

孟蘅垂首而立,看不清表情,許久,才雙手擡過頭頂,說:“臣謹受命。”

軍印脫手的下一刻,蕭伯如又将手掌牢牢按在其上,語重心長道:“姐姐,不要讓朕失望。”

孟蘅深深一拜。

這方龍武衛大印像一個惡毒詛咒,從梁懷帝蕭伯如和副相孟蘅之間連根拔起,許多年後,又烙刻在梁昭帝蕭恒和秦公秦灼身上。如此雷同的君臣命運和情愛模式,很難說不是女帝彌留之際,以生命為祭品,向上天為鸠占鵲巢者求得的報應。當然,這要屬于懷帝本紀的尾聲。

如今,華蓋缤紛,旗幟連成七彩之雲,雲霞飛動的天空下,帝王車駕辚辚駛向勸春行宮。金吾衛守衛在側,在禦駕之外築起一道銅牆鐵壁,賀蓬萊幾乎嗅到甲胄上的血腥味。他轉頭看向蕭伯如,蕭伯如已擁着大氅合眼睡去。

賀蓬萊無法安心。

勸春行宮已布置一新,賀蓬萊故地重遊,像回到和蕭伯如相依為命的日子。夜間,他撥弄爐子,蕭伯如卧在動物皮毛堆積的妃榻上,拿一卷詩書來讀。有孕之後,她總愛翻看一些文選。

賀蓬萊可以感覺到,她很期待這個孩子,與它的父親無關。

但賀蓬萊終于忍不住問:“姐姐,它的生父到底是什麼人?”

蕭伯如看向他,靜靜不語。

蕭伯如登基後,招攬世家子弟,常有年輕男子頻繁出入宮闱,這也是時人攻讦女帝的由頭之一。賀蓬萊知道,這是她在朝樹立根骨的手段之一,又能滿足欲卝望,何樂而不為。

賀蓬萊撞見過一次,蕭伯如面無異色,由宮人服侍更換蟒袍,冠戴冕旒。轉身時,她從一個女人變成祲威盛容的皇帝。皇帝揮手,男人躲下龍床,拾衣抱履而退。皇帝轉頭看向賀蓬萊,隔着十二道珠簾,眼底不是春水波痕而是劍光凜冽。

她淡淡道,列祖列宗有三宮六院,同為皇帝,朕都不能召幸幾個男人?

賀蓬萊意識到,蕭伯如在宣戰。

她得到皇位後并沒有得到自由,皇權是一座更加豪華的牢籠。更可笑的是,她已貴為天子,世人攻擊她的标靶仍是女人的貞操。

賀蓬萊一直認為,蕭伯如的反叛精神不讓蕭恒,在蕭恒用庶民階層的杠杆撬動封建主地基之時,蕭伯如正竊取男人最神聖的利劍,化身君父來刺傷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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