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楊奕醒來時,床邊已經涼了。
看樣子侯默已經醒來很久了,她有些慌亂地下地,連就在床邊的拖鞋都沒有穿。
“姐姐,你去哪裡了?”
剛剛推開門,見到侯默的那一刻,又平靜下來,恢複往常的笑容。
可下一秒侯默擡起頭來,那種不信任又滿是創傷的神情,深深刺進了許楊奕眼中。
“姐姐......”
叫出口的那刹那卻發覺現在似乎沒有資格再叫這個滿是私心的稱呼了。
許楊奕許久前就清楚一旦從前的種種算計被侯默發現,這段夢幻般的生活,就會徹底結束了,而侯默,也會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連再見面的勇氣,也沒有了。
許楊奕下意識摳着門把手,借此站得穩當一些。
“你能解釋一下這是什麼嗎?”
侯默将手中格外刺眼的屏幕調轉過來,也讓許楊奕心底那點留存的僥幸徹底打破。
“隻要你給我一個解釋,我就相信你,不管你當時怎麼想的,隻要......隻要一句我愛你,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好不好?然後......我知道你是一時想不清楚才會做這種事情,我們去找他們道歉,我會一直陪着你,哪怕是等你幾年的時間都好。也沒有那麼嚴重,不會一輩子都搭進去的,相信我好不好?”
“什麼?”
起初,許楊奕不知道什麼叫不會一輩子都搭進去的,又為什麼要讓侯默等自己幾年,還有什麼讓侯默值得去等的呢。
而對面的人,似乎在極力忍受着心中的哽咽,眼神裡,帶着絲絲祈求和渴望。
這讓許楊奕看不懂她在期待些什麼,是在等自己去為那些文字找借口掩飾,還是那句不負責任的我愛你,又或者,是單純地覺得不值得才會這般強求一個結論。
“許楊奕!你不覺得這些侵犯隐私的記錄,應該給那些無辜的人一個交代麼,為什麼,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呢......為什麼,要監視别人呢......為什麼要觸碰法律呢?”
侯默的話就像一把鐮刀,直直抵在許楊奕的喉口,讓她說不出話來。
那些監視之類的話語,将她的心房徹底擊碎,也終于恍然大悟侯默指的是可能會坐牢的這幾年,她會一直在外守着。
也終于明白,那些記錄上的文字,她似乎沒有,應該說是沒敢往下看看,隻停留于前面的分析結論。
要解釋麼?
她的心裡不斷循環着這幾個字。
可答案終究還是偏向于沉默不言。
緊接着的,是寂靜得可怖的空間,就連午後直射進來的陽光,也沒能将兩人心中的霧霾驅散。
這段類似于對峙的時間裡,許楊奕甚至都沒有張開一次嘴,哪怕是吐出一個字符。
遲遲沒有等來許楊奕的那些解釋,也讓侯默不安,她抿緊了唇,眸色變得晦暗而麻木。
一直以來的沉默讓侯默再也堅持不住,一直以來期盼的那句話也僵持了很久都沒出現。
這一切都讓侯默侯默沒有再說過一句話,一步步緩慢地邁出步子,來到距離許楊奕一臂之隔的距離。
她恨自己沒能察覺到許楊奕的舉動,恨自己沒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也恨自己沒能得到許楊奕的一點點真心。
畢竟哪怕是騙人的,或者哄人開心的一句話的,許楊奕也不曾出口應付一句。
侯默不明白,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真的對她來說這般不恥麼。
驟然舉起的手在空中蓄勢待發,侯默用了狠曆的力道揚起手,在快要落到許楊奕左臉的時候還是收起了鋒芒。
手掌貼緊那描摹了無數遍的側臉,侯默還是遲疑了。
順着滑下,到了衣領的位置,猛然攥緊了許楊奕的襯衣領,将那處弄得皺起,似乎都要把許楊奕整個人拎起來。
語氣平淡到極緻,“許楊奕......去自首吧,我不知道我會做什麼,在那之前......去自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