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話語裡的失望讓許楊奕不敢擡起眼與侯默對視。
從剛剛起侯默的一切溫柔,都讓許楊奕更加無地自容。
她沒法真正通過換位思考去知道侯默這段時間到底有多麼煎熬,那話語裡強忍的哽咽,令許楊奕無法冷靜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
許楊奕不知道侯默是怎麼在那般情形下忍住的,明明那般失望了,卻還是給了自己一條明路。
也不知道如果跟侯默說出這一切的真相的話,她會不會更加絕望。
會不會因為我的自私,我的肮髒将侯默拽入無法逃脫的深淵。
那裡的怪獸沒有手腳,也沒有心髒。
那裡的氣候沒有四季分明,隻有酷暑與寒冬。
是一個許楊奕自己都恐懼的地方,又怎會願意成為侯默的累贅呢。
令她遺憾的是,到了最後,終究還是變成了那個隻會因為想要逃避不斷道歉的怪物。
“呵......你對不起的,不該是我。”
因着許楊奕一直不說話而漸冷的心又被她不停說出口的道歉墜落到了谷底。
那種碎掉的不隻是心髒,各個器官也像被人拿着一塊塊掰下來一樣的痛楚令侯默窒息。
仿佛在這個屋子裡的自己,就是一個無藥可救的小醜。
侯默不知道,連一個解釋都說不出來的人,她從前做的那些,又有幾分真心呢?
眼前這個擡起頭來,仍舊沒有波瀾的眼睛,有哪一瞬,是因為自己而開懷的呢?
侯默一直盯着她看,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終于沒法再去看許楊奕,也不願再停留,轉身拉起因為恐懼而不斷往許楊奕腳邊湊的小恒星。
在給它套上牽引繩後奪門而出,幾乎是跑着出了小區。
因此,她沒有看見身後的許楊奕不斷握緊又深深插進手腕皮膚直到發白的指甲,也沒有注意到她刻意抑制的急促呼吸,和眼底一直忍耐着的猩紅,以及那眷戀的目光,直到侯默的身影再也看不見。
這次離别對于許楊奕來說似乎意味着永别。
她克制着不去挪動自己的腳步,不去幫侯默任何事情,隻是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強硬地撐着門把手讓站立的姿勢看起來正常些。
直到侯默的身影消失于視線中,才堅持不住一般,摔在了地上。
許楊奕捂住自己的耳朵,死死壓着頭,希望那裡面的聲音能小一些,再小一些。
可所有的動作,對于她都是徒勞。
是絲毫不管用的,等到呼吸漸漸平穩了些,便迫切般爬起身來,去尋找一處清涼。
洗手間的浴缸裡放滿了水,是侯默早早就為許楊奕準備好的。
可現在,卻方便了已然失了理智,控制不住自己的許楊奕。
從未解開過的表帶終于失去了連接的作用,那滿是瘡痍的手腕是許楊奕在清醒時都不想看到的黑暗。
也因此,許楊奕從沒在侯默眼前摘下過手表,甚至連發情期時,都沒有過。
因為手表下,是殘破不堪的皮膚,橫布着密密麻麻的刀痕,令人作嘔。
而現在,那裡不斷滲出的血迹,墜入水中,在水面漣起圈圈紅暈,消失又因着手腕處越發深入的刀傷不斷重新浮現。
不知不覺中,就将整缸水染成肉色。
不斷降低的體溫令許楊奕冷得發顫,而眼前溫熱的水,給了她活下去的渴望,卻也讓她陷入危險境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