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勝寒吓得推了他一下，“你在幹什麼？！”

路遙卻惡人先告狀，“我還想問你在幹什麼。”他指了指電梯前站着的人，“你不是參加你爸媽的酒會嗎？”

“是啊。”

“少裝了，我一直聽着。”路遙白了他一眼，“你剛才分明在相親啊。”

“什、什麼？相什麼……親啊……”方勝寒原本想反駁回去，可是想到打一開始就有世伯說想做親家，再結合女孩積極的邀約和父母強迫般的眼神，還真說不準那些人沒有這個心思。

如果放在别的父母身上，高中時候就給兒子覓識伴侶确實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可問題就在他的父母不是正常人，為了能在法律界更上一層樓，把兒子推出去‘聯姻’也不是什麼奇事。

這麼一來反駁的話到了嘴邊又心虛地說不出口。

路遙靜靜地看了他一陣，輕咳一聲，“你……你也想去嗎？”

“去哪裡？”

“和那個女孩約會啊，買什麼滑雪用具……”

方勝寒當然不會想去，比起和不認識的自來熟女孩逛街，還不如把時間用來多看兩本書來得更實在，可是如果去約會是父母的命令的話，那隻能硬着頭皮去了。

路遙見他沉默着不說話，誇張地哈？了一聲，笑容有些僵，“原來你……想去啊。”

方勝寒苦笑着歎了口氣，“我想不想去從來不重要，就看我爸媽的決定了。”

“又是你爸媽。”路遙輕皺着眉往外瞧了一眼。

電梯分批地把來賓送到樓下，外面還站在零星幾人，其中就有酒會主角方頌斌夫婦。他們作為律所代表，自然走到最後。正一個一個地和來賓寒暄道别，不忘四處張望着尋找兒子的身影。

李玉霞見兒子實在離開得太久了，臉上雖是笑着，卻明顯有些不悅了，在方頌斌耳邊說了句話，轉身往酒會大堂走回去。

路遙不知怎的，突然很不想方勝寒被找到，身體動得比腦快，一把抓起對方的手，說了句：“不想去就别去。”拉着人就往走火通道跑了出去。

方勝寒莫名其妙地被拉起手，耳邊傳來了李玉霞高跟鞋的聲音，一步一步地往這邊靠了過來。他來不及多想，腦海裡隻有把路遙藏起來的想法，腳下跑得比誰都快，一溜煙地往樓道跑了過去。

兩人手拉着手，除了不能被發現之外，也不知道要跑到哪裡去。酒會位于36層頂樓，怎麼往下跑也不可能跑到盡頭，隻能盲頭蒼蠅似地跑到哪裡算哪裡。

兩隻相握的手掌急得汗津津，握在一起有些滑膩，潮潮熱熱地粘在一起。16、7歲年紀的男孩最活躍能動，噼裡啪啦的腳步聲在寂靜的樓道中急速地回蕩，配合躲避父母的急切心情，顯得格外協調。心情也越跑越興奮，一開始是有些害怕的，漸漸地變得雀躍起來，連步伐也輕快了。

轉過8、9個樓梯轉角，已經熱得大汗淋漓，發絲滴着汗水，氣喘籲籲地有些跑不動了。兩人越跑越慢，漸漸地停了下來，擡頭一看，牆上大大的字寫着‘26樓’。

路遙哈着氣，攀着扶手擡頭往上望，“你媽應該不會跟到這裡來了吧。”

“不會了吧……”

兩人累得彎着腰，面對面地喘氣，雙腿發酸，到了極限的身體已經走不動了。等喘息平複過來，總算找回了一些力氣，兩個大男孩相視地對望了一眼，忽地一起笑了。

方勝寒的睫毛很長，汗水從發絲淌下來挂在了上面，晶晶瑩瑩的一滴，配着閃亮的漆黑眸子，像寶石一般發着亮光。

路遙轉過臉來看向别處，雙手扇起衣服下擺納涼，掩飾心裡的顫動，“又熱又累……”

方勝寒随意地坐在了階梯上，從褲袋裡拿了一條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遞給路遙，“用不 。”

绀色的手帕吸了汗水，一塊幹一塊濕地形成了斑駁的痕迹。路遙在他身旁坐下，瞥了一眼手帕，嫌棄地，“大男人弄得跟個女人似的……”

“那你别用。”

方勝寒正要把手帕收起，卻被路遙迅速地搶了過去，“都怪你，我快熱死了！為什麼不用。”手帕帶着方勝寒身上的味道，依舊是那股淡淡的木屑香。

路遙突然不想用來擦汗了，把手帕攤開覆在臉上，方勝寒的味道更大了。

路遙不自覺地深吸了一口氣，心髒跳得比剛才更快，快雖快，卻覺得很舒服，索性把手帕蓋在臉上不拿下來了，這樣呼吸的每一口氣都是方勝寒的味道。

方勝寒見他仰着頭，绀色的手帕把臉全部遮住，笑道：“有這麼累嗎？虧你平時打架鬥恨，體力也太不行了吧？”

路遙的聲音透過手帕傳出來，甕甕的，“誰說我體力不行，真不行的話怎麼帶你逃離你爸媽？哎……他們是真的變态，才高中就給你介紹女孩子。”他雙手撐着後面的台階，身體後仰，似是随意地開口道：“你還要考大學的，可别被女孩子耽誤了。”

“這話在你嘴裡說出來真有點惡心。”方勝寒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誰每天上課都在睡覺。”

“你管我？我成績好着呢。”

“喂……手帕用完了就還我。”

路遙一把拿下手帕，藏在身下，“就一塊破布，你緊張什麼，用完就還你。我還能貪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