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血又熱又濃,整個鼻腔充斥着鐵腥味,路遙伸手擦了一把,手背上拉出長長的血迹。
大飛和陸鳴見勢不妙,這才反應過來要拉架。
外校的以為把路遙打蒙圈了,想着乘勝追擊,要在這一片打出個名堂來。兩撥人馬劍拔弩張,就看下一拳誰先出手。
然而誰也沒想到,最先停手的會是路遙。他轉過身來,拿上地上的書包,罵了句,“真沒意思。”撥開圍觀的人群往外面走去。
大飛和陸鳴是真的蒙圈,想着這家夥從前天不怕地不怕的,今天是怎麼回事。給校外的人警告了幾句,匆匆跟着路遙走了過去。
那幾個外校的跟他們打架從沒打赢過,前不久被路遙騎着打,痛了兩個星期的傷才剛剛好了沒多久,正想着找機會報仇。見路遙烏龜似地落荒而逃,心想眼下正是一雪前恥的時候,上前就要抓住路遙往死裡打。
他們自知真打起來,估計還是打不過路遙的,嘴上逞強一回事,事實得認清楚。從後走過去的時候故意不發出聲音,偷偷拿起腳邊的磚頭,對準路遙的後腦勺狠擊下去。
幾個外校的想着這一下下去,少不了要打出個名堂出來,用的是實打實的狠勁。誰知手才剛舉起,一條手臂粗的木棍從旁拍了下來,穩穩地打中了外校的腦袋。
外校的啊地大叫一聲,舉着的磚頭應聲而下,猛抽着氣看向舉起木棍的人。本來以為又是哪裡來的混混,結果打人者梳着整齊的中長發,燙得平整貼服的上衣幹幹淨淨,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哪裡像個抽煙喝酒打架的人?
幾個外校的不由得更氣了,這麼個文弱書生也敢打人了?跳起來就要打回去。結果他們的動靜還是惹來了路遙。路遙擡腳朝着他們的腰踢了過去,緊接着一手提起衣領,一手啪啪啪地扇了幾個響亮的耳光。
外校的被打得有些愣了,意識到現場不僅是路遙,還有幾個幫手,人多勢衆,又在一中的地盤,自己肯定要吃虧,連忙用雙手護着頭,卷縮着喊救命。
路遙卻沒有停手的意思,用盡了力朝腦袋、肚子踢過去。不得不承認,看到方勝寒為别人打的那一刻,心裡有點慌了。他要堕落當小混混,不好好過日子,那是他的事。
方勝寒不一樣,他是天之驕子,是模範生,以後要繼承父母的衣缽成為一名律師的,他怎麼可以跟自己一樣,拿個校内記大過的處分回家當榮耀?小打小鬧也就算了,打人這種人怎麼可以髒了方勝寒的手。
喘着粗氣地踹得雙腿酸麻,才意識到手臂被人拉扯起來,耳邊是急促的罵聲,“路遙!快走!保安要來了,你想被停學嗎?!!路遙!!”
路遙定了定神,看到方勝寒急出了一頭汗,拉扯着自己往人群外跑,“你是瘋了嗎?!又惹事!好好的怎麼又打群架,你真是……能不能安分一點?”
“你看看自己的鬼相,又是血又是泥的,我都嫌棄你了。”嘴上說着嫌棄,拉自己跑走的手卻沒有松開。手背上的血迹濕潤滑膩,觸感有點惡心,對方卻沒有避開。
路遙麻木地被拉着走,也不知道要被拉到哪裡去。直到身後再也聽不見喧鬧聲,連大飛和陸鳴也漸漸跟不上了,兩人才慢下了腳步。
方勝寒回頭張望,見路上再也沒人追過來,總算安心下來,喘着氣怒瞪路遙。他跑得太急,氣息順不過來,喉頭幹澀,除了責備般的眼神,再沒力氣幹别的事。
本來以為路遙會先跟自己道歉,再不濟至少說一聲謝謝。誰知路遙用衣擺擦完汗之後,眼神擺到别處,猶猶豫豫地,一開口隻問了一句:“陳慧中呢。”
“啊?”
“你……不是跟她一起嗎?”
方勝寒輕皺着眉,有些茫然地,“離開學校沒多久就跟她分開走了。”
“哦……”路遙擦了擦臉上血迹,無所謂地随口道:“還以為你們去吃糖水了。”
“肯定不會去啊。”看到路遙疑問般的眼神,方勝寒說,“我跟她說清楚了,高中三年是不會談戀愛的。”
路遙又哦了一聲,忽然渾身輕松地呼了口氣,癱坐在花壇上。這時打架的痛楚才開始直達全身,如風暴般襲來,痛得他咧起嘴,罵了聲,“真他媽痛……”
方勝寒不但不安慰,反而踢了一腳過去,“活該!誰叫你打群架!”黑白分明的朗目帶着微怒,一眨之間轉看向了遠方,嘴角輕輕浮起,似笑非笑地,“打死了也活該,好在有我救你。還不快謝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