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的床鋪算不上柔軟,簡單的木闆床上鋪了并不厚實的床褥,躺上去有點發硬。磕得方勝寒後腦勺有點痛,他眯着眼睛吃痛了一聲,再睜開眼時,身上重重的,路遙俯趴在他身上,臉色紅潤,眼神呆滞。
“喂,你傷口沒事吧?”看他臉色不對勁,方勝寒摸索着,碰了碰路遙小腹的位置,“扯到傷口了?”
“你……你别動!”
路遙一句低沉的叫嚷,吓得方勝寒定住了手,以為真碰到了傷口,跟着緊張起來,“真打得内傷了?還是去一趟醫院比較保險。”
路遙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現在的狀态。他肯定沒有内傷,可是老實說出來的話,就得從方勝寒身上起來,他低下頭,難得說了句謊言,“……是有點疼。不用去醫院。”
“那怎麼辦?要不你躺着,我找些止痛藥給你?”
“不不不。”路遙皺着眉,一副難受的表情,“别碰我,等下就沒事了。”
他都這樣說了,方勝寒更不敢動了,像塊木頭一樣平躺着。雖然兩人面對面地離得太近有些奇怪,可是這種時候還是聽從病患來得放心。
況且路遙的樣子是肉眼可見的難受。寸頭上冒起了點點汗水,忍痛忍得臉紅耳熱,嘴唇輕輕地發着抖,連身體也有些支撐不住似的快要壓到自己身上來。
“……你、你沒事吧?”
路遙搖了搖頭,最終還是痛得太厲害了,吐了口氣,放棄似趴在了方勝寒身上。
“喂,你真的不要緊?不行的話叫救護車啊!”
路遙把頭埋在了對方的脖子裡,一邊大口大口地吸氣,一邊痛苦地,“沒剛才那麼痛了,你再等等。”
他嘴上逞強,實際全身戰栗着發抖,後背繃得筆直,隐隐壓抑着什麼似的。
方勝寒隻好一動不動地讓他趴着休息,但是路遙的頭發短,刺在臉上脖子上就又痛又癢。他的脖子一向敏感,明知現在病患要緊,還是本能地挪動着身體,想要避開漸漸地短發。
“你别動啊!”
“不行……我脖子好癢……”
兩副年輕的身體帶着微微的汗味,細細地摩擦着,讓路遙更難受了,幾乎是哀求的聲音道:“你再動來動去,我、我真的受不了。”
他深呼吸着,胸膛高低起伏,噴出來的氣息格外熾熱。手掌猶豫再三,最終沒有控制住,急躁地往方勝寒的腰間探去,一把扶住了白膩的肌膚,“叫你了别動!!”
“我是真的癢!”方勝寒委屈地申辯,忽然噗嗤地笑了出來,“不是,你你你别撓我癢癢,不要……哈……哈哈……啊哈……”
路遙确實忍耐不下去了,他早就想親自确定方勝寒的手感。為了這一刻,甚至在夢裡實踐了種撫摸的手法。現實中再重現出來的時候,不過是熟練地轉動着手指,就如夢裡一樣。
而意想不到的是,現實中比夢裡更加煎熬。
以往是幻像殘影,現在則是望着樹上青澀的梅子,聞着它散發的誘人香氣,摸是摸上了,卻不能吃到嘴裡。生怕萬一忍不住咬了上去,梅子會吓得從此消失,隻能一忍再忍,如果身在日本,他已經是個忍者了。
更慘的是,這一頓得到滿足了,下一頓該怎麼辦,吃髓知味四個字再也沒有這一刻體會得更深刻了。
方勝寒癢得隻顧着笑,全然沒察覺路遙身體的變化,直到對方悶哼了一聲,才想起對方身上的傷,忙問道:“我又扯到你傷口了?”他想着再這樣下去隻怕傷勢會越來越嚴重,加上路遙痛得直不起身,不如老實跟幺姑說明情況,帶路遙到醫院做個詳細檢查才好。
路遙還沒回答,房門忽然被敲響了幾聲,幺姑聽到樓上有響聲,便走上樓來,她不疑有他地順手推開門,笑道:“我泡了點涼茶,天氣暑熱,你們都喝一碗。”
兩個男孩哪想到她會突然推門進來,三雙眼睛各瞪各的。
幺姑看兩人滾在床上玩耍,倒沒有多想什麼,隻是不滿地:“你看你們這身泥巴,髒兮兮地就别到床上玩去。”
路遙這時像個沒事人似的,傷口全都不痛了,利落地翻身從床上下來,又順手翻起被子擋住了下半身,輕咳了一聲,“他……他翻我的東西,我制止他。”
這個從小就混世魔王般的人,竟然會有為自己行為解釋的一天,異樣到了極點。
方勝寒說:“看一眼有什麼所謂嘛,緊張兮兮的。”
幺姑問:“有什麼看啊?”
“不就是那裡面嘛。”想到剛才路遙不停地撓自己癢癢,報複地輕笑道:“抽屜裡藏着東西呢。”
幺姑見兒子一臉尴尬,本來還想是什麼東西不能讓同學知道,蓦地想起那天在酒店裡,路遙拿出來的那條手帕,了然地笑了,“哦……抽屜裡怕是放着同學送他的……”
“媽!!!!!”路遙忽地大吼了一聲,硬生生地截住了幺姑的話,臉紅到了後耳根。又覺得自己反應實在太大了,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索性一咬牙道:“你們都出去,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