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可能睡一天,還沒十二點,溫語就被餓醒了,可是她不會做飯,又讓阿姨打掃完就回去,因為文心愛睡懶覺,不知道她幾點醒,就沒讓阿姨做飯。
實在餓得睡不着,她看一眼縮在被窩裡的文心,擔心她會不會也餓了,可是小小一團正睡得香甜,微微張着的小嘴,一呼一吸,似乎是個很甜美的夢,她忍不住叫她了。
她默默地打開外賣軟件,浏覽着頁面的午餐推薦,聽到“滋滋”的震動聲響,看一眼聲源處,是床頭櫃上文心的手機在震動,界面顯示着“謝秋楓”。
溫語正猶豫,身旁的被子動了一下,而後聽到一聲慵懶的低鳴,帶着重重的鼻音。
文心艱難地抻開眼皮,意識像平地起高樓似的,把信息一層層搭建,封頂完畢,她才清醒過來。
“你同事打給你。”溫語拿着手機告訴她。
她眨了眨眼睛,坐起來,接過手機,按下接聽,又軟骨似的倒在溫語肩上。
啞啞地接通:“喂。”
“文心,文組長,你還睡覺呢!”
“怎麼了?怎麼了?是項目出什麼事了嗎?”文心一聽這稱呼,沒蒙着睡意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平時大家都沒這麼鄭重其事地叫她。
溫語餘光看她一下,雙唇抿成一條直線,傾耳而聽的樣子,便繼續看午餐。
“你真的是人在家中睡,福從天上降啊!”謝秋楓感歎地說着,尾音還有輕快的喜悅。
文心直起身闆,也很鄭重地迎接這份“天降福”:“什麼什麼?”
“徐老師的助理今天來公司找總經理,我聽小洋說,徐老師很滿意這一次畫展取得的成效,所以他助理跟總經理一直誇你。”
“總經理就說,徐老師是國内外知名藝術家,必須安排最優秀的團隊為他這一次的畫展出謀劃策,而你是我們策展部的業務骨幹,也是公司重點培養的管理人才,将是我們下一任的策展部副部長。”
“副部長耶,這總經理一嘴快,把副部長給你了,你懂的吧?對徐老師助理說的,事後也反悔不了了。”
謝秋楓把來龍去脈解說得抑揚頓挫。
文心一臉茫然地望着溫語,溫語餘光感覺到,轉頭和她目光對上,也一臉茫然,然後聽見她問:“我這是還在夢裡嗎?”
不知道問誰。
溫語眉頭往中間微微一攏,用說悄悄話的聲色問她:“怎麼了?”
同時謝秋楓也在另一邊說:“是吧,像做夢一樣,但很遺憾告訴你,不是做夢,是真的,是真的!”
謝秋楓甚至提高了音調,她覺得他們的文組長要是能跻身高位,那全組人也可以跟着光耀門楣了。
文心平靜且輕緩地說着:“啊,不是做夢啊,那,是挺突然的哈。”
見她繼續聊着電話,溫語繼續刷着手機。
“啧,你怎麼不激動?我跟甄瀾都高興一上午了。”那邊表示不滿。
文心覺得沒什麼好激動的,她對很多事情都抱着中庸的态度,包括升職。她幾年前是想過在事業上幹出點什麼,如果是沒遇到溫語之前,得知這樣的消息她肯定很高興。
可是後來有了溫語,她開始貪圖這樣簡單、沒有紛擾的平淡生活,甚至想着再過幾年,小金庫攢夠了,就去開個花店,或者投資民宿生意,或者到時候再看看,反正現在閑适一點最重要。
然而她不好表現出來,挺掃興的,于是幹笑兩聲,說:“沒有,我挺激動的,就是剛睡醒,還沒反應過來。”
“對哦,你怎麼才醒?早上怎麼請假了?”謝秋楓後知後覺地問。
“我年假不是還有五天嘛,再不用就清零了,下雨天适合睡覺。”
總不能說,女朋友很适合睡覺吧。
挺合理,謝秋楓不得不信:“哦,那也是。”
“诶,我昨天回來我還在擔心,就是那個尹赫,你拒絕了他,會不會報複你什麼的,找我們組麻煩,他舅舅不就是總經理嘛,現在好了,再有私心,也不能怎樣,個人恩怨放一邊,公司大局為重啊。”
聽着謝秋楓這麼一說,文心突然頓悟一般地就清醒了,内心比得知什麼升職還要激動了,她敷衍地回了她:“也是挺巧的哈,你在吃飯吧,去吃吧,我女朋友也在等我吃飯,挂了。”
匆匆按下“結束”,然後撐一隻手在床上,意味深長地看溫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