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楚芸說得很委婉,因為她以前的同事跟文心住同一個小區,有一次在她們的群裡閑聊時,問起過文心是不是搬家了,一直停放的固定車位換了别人的車。
那時候她沒有太放在心上,覺得是小事,不想專門來問文心,可是等到跟文心打電話的時候,她又給忘了。
還有一次,她的另一位朋友在超市碰到文心和溫語,舉止過于親密,當時溫語一手推購物車,一手攬着文心的腰,而文心低頭在挑西紅柿。
這位朋友回過頭就跟她說這件事,她那時候在廚房裡剛把青菜放入油鍋裡,一接觸到油脂,鍋裡就“滋啦滋啦”像鞭炮一樣炸開,她忙不疊地翻着鍋鏟,挂了電話,過後又把這件事忘了。
不得不說這些大媽的洞察力真是不亞于專業的偵探或者狗仔了。
現在串聯起來,似乎,是不太對勁。
等待文心回答的間隙裡,她緊張,也興奮,一邊又希望女兒能找到一個能夠相知相伴的人,一邊又擔心女兒遇人不淑再次受傷。
她更害怕文心不敢對她直言,像上一段感情那樣,覺得可能會不被認可,所以直到分手,才從明一瑤那裡知道。
于是她補充說:“沒關系的,隻要對你好的,女生也可以,你大大方方告訴媽媽,除了對你好,媽媽還有一個要求,就是人品要好。”
“你不用擔心我們會反對,我跟你爸爸也想開了,現在的社會發展這麼快,文明也在進步,我們的思想也應該更開明一些,而且,有沒有孩子也不是很重要的嘛,雖說養兒防老,可是媽媽覺得啊,孩子嘛不是父母的附屬品,你有自己的人生,不一定非要綁在我和你爸爸這裡的,這個過一輩子的人,是你的伴侶,不是孩子嘛。”
“所以最重要的,就是這個伴侶,對象,有個人照顧你,陪着你,我們就放心嘛。”
文心看一眼溫語,又垂下眼睫毛。溫語卻不明所以,以眼神詢問。
然後就聽見文心艱難地開口:“媽,我這兩個星期真的是工作忙,周末都在加班,”她頓了頓,用了個“嗯”的延長音作為鋪墊。
“但是,我也确實找到了那個你說的‘伴侶’,她......”
她嘴角彎彎,看着溫語說:“她不止對我好,人品好,而且她本身也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她不止符合你的要求,而且超過你的标準很多很多,所以用了“很好很好”。
溫語回應她一個溫情脈脈的眼神,用柔軟而暖和的目光撫摸她的臉頰。
季楚芸擰緊眉頭,心裡既是高興的,又有許多疑慮,她沉默幾秒後,挑了幾個重要的問題問:“那你們在一起多久了啊?”
“兩三個月。”
“那......那你是不是跟她住一起了?”
文心坦誠地說:“是,我上個月就過來跟她一起住。”
“怎麼認識的呀?”
“瑤瑤的朋友。”
“那你什麼時候回家,帶給媽媽看啊?”季楚芸有些焦急,但她盡量平靜地問。
“我......”文心沒有征求過溫語的意見,她也不敢貿然應承。
季楚芸聽出她的為難,又說:“之前聽你宋阿姨說在超市碰到你跟一個女孩在一塊,她說那個女孩漂亮是漂亮,但是看着不是很好相處,學你們現在的詞叫做‘高冷’,媽媽就是擔心,你們的性格相差太大。”
“媽,我不是不帶給你們看,就是,我得問問她願不願意啊。”
說完,眼前就出現溫語的臉,她用口型說着“我願意”。
文心沒忍住笑了,捂住手機底端,輕聲地怼她:“你願意什麼?又不是求婚。”
溫語很無奈又坐回去,她要好好表現,争取一個見家長的機會。
“哎喲,要是都不敢見我們,那你就得再慎重考慮一下了是不是?”季楚芸苦口婆心地說。
“媽媽,你這樣很矛盾,說得我很分裂,一直催我找對象,現在找到了,你又說要慎重考慮。”文心用撒嬌的語氣抱怨。
“那媽媽不是怕你,受委屈啊,想給你把把關啊。”
“知道了知道了,她說她願意,願意陪我回去給你們當一隻猴子,耍雜技給你們看。”
溫語又好氣又好笑,她咬咬牙,捏了一把文心的臉,溫柔的警告。
季楚芸也失笑了幾聲,而後認真地說:“不可以這麼說人家的。”
“媽呀”,是感歎也是稱呼。
“你變臉比變天還快啊,現在又說不能這麼說人家了。”
“這是禮貌的問題。”季楚芸義正言辭地糾正。
“行行行,我錯了,我收回,”然後又使壞開玩笑說:“她在旁邊,要不,你倆唠兩句?”
溫語吓一跳,沒有準備,湊近了聽電話裡頭的反應。
裡面在說:“那好啊,你把電話給她,媽媽跟她說會話。”
文心出乎意料,怎麼是這麼接話?媽媽不是也挺社恐的嗎?
她有些抱歉地望着溫語,溫語隻好故作鎮定地伸手。
手機遞過去,放到耳邊,溫語微微啟唇,喚一聲:“阿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