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右手的食指在大腿上敲了幾下,面帶思考。
在兩姐妹的啜泣聲中,他停住手上的動作,轉而指了指外面,眯起眼睛帶着笑道:“各位,我們出去聊一聊吧。”
那兩個賤名滿臉問号,但還是乖乖跟着他出去。
我擡腳跟在他們身後去到屋外,眼看着夏油傑召喚出咒靈,兩個人還沒來得及尖叫就被咒靈殺死了。夏油傑沒有收回咒靈,咒靈安靜地力在一旁。
借着月光也能看見他袖子上鮮紅的血液。那是人類的血液,是夏油傑了結的生命,可能還帶着溫熱。
和咒靈的血液不同,人類的血液不會消散,大剌剌地待在他潔白的襯衣上,緊貼着他的肌膚。
我看着地上的兩具屍體隻覺得痛快。
夏油傑站在那裡沉默了許久,然後突然伸出手開始解襯衣的扣子,動作迅速。解到第三顆的時候他停住了動作,一動不動,維持着解扣子的姿勢。
良久,第三顆紐扣也沒有被解開。他扣上了已經解開的兩顆扣子,然後轉身面無表情地回到剛剛的牢房例。屋子裡傳來他輕言細語的安慰,那詛咒般的鎖鍊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敲在我心上。
兩個小孩被他牽着走出來,看到地上的屍體都是一愣朝夏油傑身後躲了一下。她們擡頭看了看夏油傑,眼睛變得明亮。夏油傑松開她們的手在兩具屍體面前蹲下,面帶嫌惡地脫下他們腳上的草鞋轉身溫柔給兩個小孩溫柔地穿上。
最後在地上蹭了蹭,洗掉了兩個賤民沾在手上的污漬。他面帶笑意地對兩個小孩說道:“你們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很快回來。不要害怕。”
兩個小女孩眨了眨眼睛,雀躍地“嗯!”了一聲。
夏油傑起身朝村子裡走去,我也擡腳跟上。等到了兩個小孩看不到的地方,我解放了假肢上鑲嵌的刺刀。右手的衣袖被刺刀割開劃成兩半,随着我的動作飄搖。
等走近了,我不再藏匿自己的存在,将刺刀抵上夏油傑的後背。
他停住腳步不再前進,也沒有回頭看我,隻笑着道:“你果然在啊。”
我沒說話,他繼續好奇道:“從你離開高專的那天起就來這裡了嗎?”
“這次比上次還要殘忍呢,小次。”
我沒回答,刀尖上移放在他脖子邊,确認好對準動脈後才淡淡開口:“不用刺激我,你……”
“你可以刺激我,但我不能刺激你。”夏油傑的聲音瞬間變得冷漠。
我被噎住了,沉默了幾秒,慢慢将郁結的氣吐出,緩緩道:“你現在就離開,其餘所有的事情我都會處理好。我收集了證據,後續會向相關部門舉報。”
“為什麼……”夏油傑的聲音又帶有笑意,似是在自嘲:“為什麼剛剛我動手的時候你不阻止我,現在卻來阻止我。”
為什麼呢……
因為我也想殺那兩個人,而殺了剩下的人,夏油傑的退路也會消失。
“隻要你現在收手就夠了。”
夏油傑諷刺地笑了兩聲,轉過身看向我。在他有動作的瞬間我繃緊了神經,确保刀刃依舊緊貼着他的動脈。
刀身被夏油傑握住,他主動在脖子上劃拉了一下,動脈被割破,鮮血瞬間湧出,下一秒傷口愈合,隻那片血迹明晃晃地挑釁我。
他眯起眼睛溫柔說道:“為什麼你老是忘記我會反轉術式?就憑你根本殺不了我。”
“要攔住我的話,你應該用術式吧?怎麼會用這種東西。”
夏油傑彎下腰和我對視,沖我眨眨眼睛無辜道:“所以你并沒有否定我要做的事啊。”
“倘若你必須在這裡攔下我,那你絕對會找悟幫忙。你不是自大的人,不會相信你一個人就能攔住我。”
“并且……”他頓了頓,“你絕對不會讓我來到這裡,或者不會讓我看到。”
他又停頓了一下,補充道:“你很謹慎,絕對不會冒險。”
我看着他的眼睛,裡面寫滿了掙紮,好像……還有一絲希冀。那此刻我的眼睛裡寫滿了什麼?我不知道,反正,我收回了刺刀。
一陣風吹過,我聞到了身上散發的酒味。
夏油傑也聞到了,或許他早就聞到了,因為他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
我撇開被風吹亂的碎發繞到耳後,淡淡道:“我知道。所以在那兩個小孩身上下了毒,解藥藏在我高專的房間裡。”
他臉上的從容瞬間消散,眸子裡帶着怒火,“你……”
我點點頭:“你知道的,我很有自知之明,我很謹慎。”
他沒有說話,我撇開視線在田埂上坐下輕輕道:“還記得嗎?我和你的那個約定。”
“不要沖動,冷靜思考,反複思考後再做決定。”
片刻後,他擡腳從我身後走過,朝牢房走去,聲音冰冷:“原來我一點都不了解你。”
或許,我捋順被吹亂的頭發,看着田野裡的莊稼。
或許,我也不了解自己。
坐得屁股有些發硬的時候,我終于從田埂上起身,朝兩具屍體走去。他們還癱在原地,面容姿态依舊令人作嘔。抹去咒力殘穢後,我帶着兩具屍體去到山上。
在一個荒廢已久的山洞裡,火苗吞噬了他們兩人的屍體。
慶幸我還剩了一瓶酒,打開之後卻沒有喝的欲望,最後被我随意丢棄在不知名的角落裡。
等天亮的時候,我掩埋了所有痕迹,背上行囊逃離這裡,一切歸于甯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