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愛你弟弟。”
“那麼束縛成立,”我沒在意他話裡話外隐含的調侃,看着街上的人群,認真道:“我們合作從忌庫裡拿走手指,手指全由我保管,但在投喂虎杖的時候不會阻攔你們觀察現場情況;交流會當天的咒術師視線由你們負責,我負責處理路上遇到的咒術師。我與真人立下束縛,它全程不能傷害咒術師,你和其他同伴立下束縛不得刻意傷害咒術師的性命。”
“成交。”絹索笑道:“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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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17:11分,高專休息室。
五條悟藏住半邊身子,探出一個胳膊,有些雀躍地朝沙發上坐着的兩人開口:“捕捉計劃———”
他跳到門正中間,雙手叉腰,露出标準笑容道:“失———敗———!”
七海建人端着杯子的手抖都沒抖,也沒分出一點精力看向門口毫無正形,即将奔三的成年男子五條悟,穩穩地将杯子遞到嘴邊。
夏油傑也是,繼續翻着手裡的資料,不過比七海好一些,他還是回應了五條悟:“真遺憾呢。”
隻不過語氣裡全是敷衍。
七海建人放下手裡的杯子,将它輕輕擱在茶幾上,看了一眼手表後開口:“我今天提前了半小時上班,所以我還有19,不18分鐘就下班了。”
“那七海下班和我們一起去打台球怎麼樣?”五條悟走到沙發上坐下,翹起二郎腿看向七海,繼續遊說道:“七海上次和我們一起玩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七海推了推眼鏡,不帶情緒地回到:“比起和您一起打台球,我更願意呆在家整理衛生。畢竟那樣我不會加班。”
“七海好過分啊……”五條悟洩了力靠在沙發上不滿地抱怨道。
“所以為什麼失敗了,悟。”夏油傑放下手裡的報告看向身側的五條,好奇道:“你是沒找到她嗎?”
“不,我看到她了,”五條悟正色道:“和她在一起的還有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很快就認出了我并且提醒她,她很驚訝,然後下一瞬,那個男人将手搭在她肩上,然後他們就從我眼前消失了。”
夏油傑沉思道:“障眼法對你沒有用而且也毫無意義,所以那個男人的術式和冥冥小姐的弟弟一樣,是瞬移?”
五條悟點點頭:“對,說起來還是應該讓傑去抓她啊……畢竟我太出名了誰都認識我。如果是傑的話,應該不會引起那個男人的警覺吧……”
夏油傑:“……”
五條悟沒在乎他的無語,繼續道:“你給她手機上裝定位軟件這件事已經暴露了,在我趕往他們瞬移後第二個地點的路上信号就消失了,所以我們現在沒有任何途徑能聯系她。”
夏油傑點點頭附和道:“沒錯。依她的性子,絕對不會聯系惠和津美紀,如果她們是團夥作案的話應該也不會聯系那個叫鈴木的人,畢竟她很愛惜他的羽毛。”
七海建人看了一眼手表,還有十分鐘他就應該下班了,昨天已經加班,今天還提早上班,說什麼今天都要準時下班。
“我和伊地知先生還有虎杖同學整理了一下情報,具體的報告在夏油先生手上,簡單概括下來有四個疑點。”
“一,她昨天拒絕和我祓除咒靈的理由是沒有報酬所以她隻願意做虎杖同學的護衛,所以無論是捉逃跑的蠅頭和詢問吉野順平,她都沒有插手。”
“但她沒有選擇護衛效果更好的随行,而是呆在不遠處觀望,不惜欺騙虎杖同學也要這樣做。”
“虎杖在說這件事的時候有提到他覺得雅次小姐好像刻意避開了和順平母子的接觸,但他沒有任何證據。因為雅次小姐并不讨厭吉野母子,和吉野母親交流的時候也很有禮貌。”
“二、她和那個咒靈看起來有些熟絡,無論是那隻咒靈叫她‘小次’還是把胳膊搭在她身上她都沒有拒絕,據虎杖同學說,她們看起來很像知根知底的朋友。”
“可那隻咒靈殺害了吉野同學的母親,這一點她似乎并不知情但沒有很生氣。然後她救下了吉野順平,但沒有對虎杖同學出手。”
“結合第一點,”七海看了一眼對面沉默的兩人,繼續道:“或許她拒絕和我一起去祓除那隻咒靈的理由還要加上‘不想對友人下手’這一條。”
五條悟雙手交握輕輕撐着下巴,緩緩道:“今天卻很配合地去處理任務,但她在進入‘帳’前把我昨天打給她的報酬原封不動地退給我了。”
夏油傑點點頭接過話茬:“還有一點,她在聽到任務是處理地下水道裡的改造人時有一瞬的抗拒,從報告書上看,伊地知和虎杖都有這種感覺。”
“她在進去之前也對伊地知說了‘虎杖出現在衆人面前’這句話。”
“她在借伊地知的口告訴我們,她沒有違約。無論是退回悟的款項還是做虎杖的護衛,這兩件事她都心安理得。”
五條悟和夏油傑不再說話,微微皺着眉思索着,七海建人繼續道:“第三點。”
“無論是昨天還是今天,無論是虎杖同學單獨和咒靈對抗還是我加入戰場,她一直都是隔岸觀火的狀态,但卻在我被拉入領域後出面告訴虎杖同學領域外殼的弱點,協助虎杖同學營救我。”
五條悟随口道:“很正常吧?她以前不是很喜歡和你一起玩嗎?你身上也沒有加茂家下達的通緝令,她不至于眼睜睜看着你去死吧?”
“所以意味着她和咒靈之間沒什麼信賴可言。如果她相信咒靈方,就不會來救我。而且如果不是她和虎杖同學救我,我很有可能在這次的任務裡犧牲。”
“臨時搭夥嗎……”五條悟懶洋洋道:“那是什麼時候因為什麼搭上線的呢……”
“第四,在虎杖同學即将給那隻咒靈緻命一擊時,她又下意識地想要用術式護住那隻咒靈,在察覺到我的視線之後停住了動作,咒靈逃走了她也不見了。”
夏油傑點點頭:“嗯。然後就是悟聯系我,我給了他定位軟件,但是捕捉失敗。”
“但确信了她的确和咒靈和詛咒師有相同或類似的目的。”
五條悟接着說道:“最遲在今天早上,她就已經和咒靈勾結……”
“很有可能,”夏油傑點點頭道:“我昨天晚上去找她的時候是淩晨十二點,她沒有任何異常,如果不是很早就認識,那她和咒靈搭上線的時間就是今日淩晨一點之後。”
夏油傑皺起眉,“有些太趕了,無論是她有心還是咒靈有意,他們應該不會将時間卡得這麼死,這不符合她的行事習慣。”
“哪怕是咒靈主動找上她,她也不會這麼快接受,除非有她不能拒絕的理由。”五條悟認真道。
“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單獨說一下。”七海建人站起身,看了一眼手表繼續道:“她跟虎杖同學說,她讨厭人類,今天在裡櫻高中她還幫那隻真人扛了一個學生,而那個學生當着虎杖同學的面被改造了。”
說完,他微微鞠躬道:“我下班了,明天見。”
然後便快步離開。
“讨厭人類?”五條悟嗤笑道:“那還在乎人類的存亡?”
“比起剛剛的那個推斷,還有一個更合理的解釋,”夏油傑望着七海剛剛坐過的沙發緩緩道:“她看到了這件事的發展。”
“但她并沒有阻止。如果在一開始她就和七海去祓除那隻咒靈,吉野的母親也不會死,她昨天晚上跟虎杖說的這句‘不要相信她’,現在看起來好像也有深意。”
“不要相信她嗎……”五條悟沉思道:“她還真是沒怎麼變,在小事上‘斤斤計較’,這一點真的讓人很讨厭。”
夏油傑點點頭:“沒錯,她總喜歡在這些地方堅持自己的原則,等遇到需要她必須堅持原則的事情她又會輕易地繳械投降。”
“救吉野順平但是不救吉野順平的母親,不保護悠仁但是會保護七海,所以順平母親必死,至于悠仁……”五條悟轉過頭看向夏油傑,好奇道:“你們昨天晚上說了什麼?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信息?”
夏油傑垂下眼眸,輕聲道:“我問了她為什麼沒去吉野家吃飯,她說不想去就沒去。”
五條悟輕佻地笑了一聲,贊歎道:“以前她也這樣說,想做便做了,沒有任何理由,僅僅是因為想那麼做而已。偏偏我們拿這句話沒有辦法。”
“把複雜的事情簡單化,這不是運用得很好嗎?幹嘛要去老橘子那邊。”
五條繼續問道:“還有嗎?你們不是聊了一個小時嗎?”
“唯一稱得上實質性的回答是她關于未來的打算。”
“她正面回答你了?”
“對,”夏油傑點點頭,繼續道:“我問她在惠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後想做什麼,她說她要周遊世界,還拜托我們幫忙攔着總監會的人。”
“所以不是惠而是悠仁。她看到了今天,于是在悠仁身邊潛伏。”五條悟滿意道:“她有信心能夠抽身,還相信我們會協助她。”
“所以悠仁将來會經曆什麼呢……”五條悟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問道。
“反正到那些事來臨之前我們都不會知道,她不僅不會告訴我們,還給我們留下這麼大一個爛攤子。”夏油傑歎了一口氣,朝五條悟說道:“我剛剛去看過虎杖了,他看起來不太好。”
“她一點悔意都沒有。”五條悟抓了一把空氣洩憤:“下次再見面我一定要把她抓回來嚴刑拷打,讓她在悠仁面前切腹謝罪。”
悔意嗎……
夏油傑默默道,那應當是沒有的。
那自己對于曆史重演的情節有生氣嗎?
有的。
過了這麼多年,哪怕有自己作她的實驗品,她還是覺得應當揠苗助長。
所以昨晚為什麼哭成那樣?單純是因為不想接受自己的道歉嗎?
或許……
夏油傑想,昨晚的眼淚不是因為她不得不原諒自己,而是因為想到了今天要做的事。
那她的眼淚不是為我而流。
夏油傑放下茶杯,得出眼淚最終的成分。
是虎杖。
她在覺得對不起虎杖。
07年也是這樣。她可能也狠狠哭了一場,但布局的手沒有絲毫猶豫。
下定決心要做了,也不是第一次了,幹嘛還哭成那樣。
所以說你真的很讨厭啊……不想做的話,不做不就好了嗎?為什麼要逼自己下手?為什麼告訴别人‘你也不想的’?
如果……
如果結局一樣,你會接受虎杖的道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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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縛達成後十分種,東京市地下水道。
真人疑惑道:“川入,我們已經和那個學生合作了,沒必要和那個女人結盟了吧?要是先結盟的是她就好了,那個學生真的很讨厭……”
川入(絹索):“他們兩個的用途不一樣,王雅次的加入是為了提高行動的成功率,她的術式很有用。”
真人:“她不會有其他目的嗎?”
川入(絹索):“目前來看應該沒有,所有的反應都很正常。”
真人:“可事情結束之後她就變成詛咒師了,我們是不是還可以和她合作?”
川入(絹索):“沒必要,她不會同意的。這次她是為了宿傩的容器不得不和我們合作,但她骨子裡還是古闆的咒術師,也沒什麼有求于我們的地方。”
真人:“川入你說過五條悟也會把手指喂給那個容器的吧?他們可以聯手啊,為什麼要和我們同盟?”
川入(絹索):“她找不到禁庫的位置,也不可能無聲無息地盜走手指,她和五條悟的關系很複雜,可能綜合考慮下我們更合适。”
真人:“那她等着不就好了?為什麼一定要在現在就給虎杖悠仁喂手指?”
川入(絹索):“因為我找人去施壓了,她會焦慮,迫切地想知道虎杖是否應該存活。如果虎杖吃下那幾根手指還沒事的話,她就可以跟人說虎杖是極好的容器;如果虎杖承受不住,她也可以立馬割舍。”
真人:“還挺果斷。”
川入(絹索):“沒錯,她行事的風格一直都是這樣。”
真人:“我們的運氣還真是好呢……”
真人:“川入這個身體好弱啊,又吐血了。”
川入(絹索):“但是可以瞬移啊,不然今天死在五條悟手上是闆上釘釘的事情。不過這一點也用不上了,可以換那具身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