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從佐橋晶夫接過一枚U盤和一個密封好的信封,朝鈴木揮揮手:“我打算就在這裡看,你有問題嗎?”
佐橋晶夫面露難色,鈴木搖搖頭拒絕道:“去她車上吧,她車上有我的電腦。”
鈴木擡腿朝巷子裡停車的地方走去,聽到了五條悟身後“嘁”的一聲。
對五條悟來說,在哪裡看視頻都無所謂,那家夥特别的囑咐什麼的他也不想聽。擅自決定别人對她的态度,這件事讓五條悟很不滿。但盡管再不滿,他也沒堅持,而是跟着鈴木的步伐去到車上。
五條悟想,自己隻是有些不爽王雅次和眼前這個主持大局的人走得太近。鈴木這家夥有過婚約,移情别戀三心二意的家夥居然裝的這麼深情,簡直令人作嘔。而且,居然理所應當地擺出一副男主人的姿态操辦後事,這讓五條悟非常不爽。
在看着鈴木從兜裡掏出車鑰匙,從後排拿出電腦,再理所應當地拉開主駕駛位的車門。這行雲流水的動作更讓五條悟不滿了,他有些煩躁,但最後隻是把握緊的拳頭松開,然後看向電腦屏幕。
這條專門留給自己和鈴木的視頻裡,王雅次說13年她和孔時雨相遇之後去了禅院家,得知了甚爾和禅院家主禅院直毘人的約定。
“禅院直毘人和甚爾約定,如果我成為惠的家人,他原先和禅院直毘人的交易在惠成年後才生效。我和禅院直毘人立下了新的約定,在2019年1月1日之後告訴他一個秘密,這個秘密足夠抵消甚爾拿到的賣身錢。如果他覺得不值的話,我會再支付他十億。這十億我也準備好了,完全獨立于我2008年立下的遺囑。這筆錢我放在了我的海外賬戶,相關的賬戶信息鈴木很清楚。除此之外的其他事就拜托給五條你了,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去找天元,她曾經答應過我會幫忙的。”
五條悟從鈴木手中奪過視頻裡王雅次提到的秘密和佐證。五條悟打開信封,上面隻有短短的兩句話:
“秘密:禅院直毘人會在2018年10月31日死去,而我挽救了他的生命;佐證:禅院直毘人和伏黑甚爾有約定過惠繼承禅院家的事情,惠繼承的條件與五條悟有關。”
“樁樁件件都安排好了呢。”五條悟笑了笑,說道:“可是,我不記得她有遇到什麼危險性很大的任務吧?為什麼2008年她就開始考慮死後的事情?”
鈴木耐心道:“因為2008年,她回了一趟中國。那場地震你知道吧?來勢洶洶卻沒造成慘烈的局面,官方公布的原因是地震局提前檢測到了所以發了避難通知,但,是因為她。”
“她提前回去,跟領導人透露了這件事。但她害怕她改變這件事之後會她自己會被反噬,所以提前錄好了遺囑視頻。但很幸運,她平安無事。我們還因此拿到了在中國投資的資格。”
“怪不得呢……”五條悟嘴角勾起一個笑道:“曾經她說她有能力讓惠一輩子不為安全和錢擔憂,原來是抱上大腿了。”
……
……
五條悟和律師離開後不久,鈴木也朝王雅次的家人告别。
“我先回去了,如果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給我打電話就好。”
鈴木不動聲色地瞥了瞥紀岚的頭發。王雅次去世那天晚上,鈴木沒注意到紀岚的頭發是不是變得花白,等葬禮開始的時候,鈴木才發覺她的頭發已花白。人到中年痛失愛女,她能維持清醒的神智已實屬不易,或許正是對王雅次的愛才讓她堅持到現在。
“嗯,”紀岚點點頭,強撐着朝鈴木點點頭道謝:“鈴木,麻煩你了。”
“能陪着走完她最後的路程是我的榮幸,”鈴木深深地鞠了一躬,認真道:“請各位一定要保重身體。”
……
……
“七海和灰原呢?”五條悟推開高專休息室的大門朝裡面的夏油傑問道。
“他們去寺廟祈福了,應該快回來了。”夏油傑轉頭看向五條悟,探究道:“你去做了什麼?”
“接了一個爛攤子回來,”五條悟懶洋洋地在沙發上坐下,抱怨道:“回來的路上碰到歌姬了。”
夏油傑笑笑:“她又攔着你問小次的事情了麼?”
“嗯,”五條悟輕輕道:“她問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五條悟攤開手道:“時至今日再說這些有什麼意思?所以我溜掉了。”
“沒辦法,”夏油傑無奈道:“歌姬總覺得她當年失職了。”
“硝子呢?”五條悟岔開話題問道:“那天醫院之後就沒見過她了,她也沒參加葬禮,在做什麼?”
“研究标本,”夏油傑答道:“之前真人改造的标本她還在研究,看變量究竟是哪裡。”
“啊——好多事啊,還有之前絹索的那件事,鈴木跟我說王雅次正式死亡的那天她用領域封印住的絹索也會被釋放,所以在此之前要用天逆鉾處理。”
“還有惠和禅院家的事情,還有改造人的事情……”
五條悟抱怨道:“這就是‘多事之秋’嗎?”
“悟……”
“嗯?”
“10月29日下午,她約我去看日出。早上的時候她說了一句中文,我當時不知道什麼意思。她說是白居易描寫日出的一首詩,意思是太陽紅彤彤。”
夏油傑皺着眉道:“後來我有找過白居易的中文朗誦,可沒有一句符合她當時的語調……”
“至于‘太陽紅彤彤’的翻譯,白居易有一句‘日出江花紅勝火’能勉強對上,可是句子遠比她說得短。”
“或許,”夏油傑擡起頭看向五條悟,猶豫道:“她知道自己即将死亡,可我沒抓住最後的機會。”
“我們抓住了就能挽救嗎?”五條悟淡淡道:“就目前的情況而言,鈴木是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人。他抓住了之後呢?不還是什麼都辦不到。就她和鈴木的關系,鈴木不可能沒有絞盡腦汁。”
“雖然是這樣說沒錯,但……”
“對,”五條悟搶答道:“雖然是這樣說沒錯,但她這樣做……”
“罷了。”
“是。”夏油傑歎息着回道。
……
……
同一時間的根津神社。
灰原插好了香,雙手合十許願道:“希望前輩變成一隻麻雀。”
七海回過頭看向灰原,皺着眉問道:“為什麼是麻雀?”
“因為前輩這一次是蝸牛,所以下一輩子變成麻雀好了。”
“意義不明。”
“七海,你想啊,麻雀很可愛啊,每天不用考慮太多,隻考慮把自己吃得胖嘟嘟。我以前很喜歡喂麻雀,也很喜歡和麻雀聊天。如果雅次前輩變成麻雀的話,我可以繼續跟她聊天,還可以給她喂飯團。”
七海合上雙手想:吃得胖嘟嘟之後呢?
吃得胖嘟嘟之後發呆看風景。
于是七海點點頭:“是不錯,比人輕松多了。”
“七海!”
“幹嘛?”
“不可以說那種話啦。”
“知道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