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的後門,成竹隻調來了兩匹快馬,褚元祯心有不滿,卻還是拉過蔺甯,“你同我一匹。”
蔺甯譏諷一笑,“怎麼?還想被咬?”
褚元祯伸手牽過馬繩,“你這人行事詭異無常,我要确保你老實呆着。”他翻身上馬,“現在開始,你不能離開我身側半步。”
“看來是沒咬疼。”蔺甯以一種極不雅觀的姿勢爬上馬背,伸臂環過褚元祯的腰,故意溫柔地對他說道:“子甯啊,慢一些,為師騎術不佳。”
褚元祯突然覺得胃裡一陣翻湧,揚鞭狠狠抽向馬股。
三人徑直出了城。
這次他們走的西城門,出城不久便是航運的河道,河道兩側都是稀松的樹林,京都權貴人家的小姐都喜歡在這裡會情郎,不過此刻顯然沒人把心思放在這上面。
成竹最先下馬,将馬拴在一棵老樹上,待褚元祯和蔺甯也下了馬,成竹已經開始俯身在草叢中扒拉起來,不多時,竟伸手從一堆雜草中拉出一個細鐵環,伴随着一道刺耳的摩擦聲,一小塊草地被整個兒掀起,四周登時揚起陣陣塵土。
蔺甯用衣袖掩住口鼻,探頭望去,隻見那塊被掀開的草地下赫然出現一個洞口,洞口不大,隻容一人進出,向下似有一條石階小路,一眼望去洞底漆黑無光。
“請吧。”褚元祯說道:“下面就是水牢。”
“這——”蔺甯不由得皺起眉頭,“客随主便,理應你們在前方帶路。”
成竹生怕倆人再打起來,趕忙站出來打圓場,“我在前方打頭,殿下和太傅都多注意些腳下。”
洞中比看上去得還要幽暗,視野裡滿是化不開的黝黑,随着不斷向下前行,周遭的空氣愈發變得陰冷,寒意仿佛要穿透衣袍滲入皮膚,蔺甯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冷嗎?”褚元祯跟在他身後,“這裡是水牢,自然要冷些。”
“不冷。”蔺甯嘴硬道:“京都附近竟還有這樣的地方,實在是神奇。”
褚元祯聽了,意味不明的哼笑一聲,“老師覺得神奇,那便好好欣賞。”
也不知走了多久,隻覺得那石階下去又上來反複幾次,拐過一條漆黑的甬道後,前路突然照進些許光亮。蔺甯偏頭望去,遠遠便看見一道鐵門,鐵門兩側由侍衛把守,俨然是關押刑犯之地。
褚元祯并未出示任何信物,那些侍衛已為他打開了門,裡面的人也像是恭候了多久,忙引着三人往裡去。
這裡叫做“水牢”,卻與一般牢房不同,隻有一個單獨的隔間将犯人與外界隔離開來,而這個隔間更像是一個水潭子。先前引路的人在牆上一陣摸索,隻聽鐵鍊聲“嘩啦”響起,竟活活從水裡撈出個人來!
蔺甯吓得倒退一步。
那人驟然被拉出水面,先是猛地倒抽一口氣,繼而開始大口大口地呼吸,整個人抖若篩糠。他不知被泡了多久,一張臉白得幾乎沒了血色,黑發散落下來緊貼在臉上,似人又似鬼。
“别把人弄死了。”褚元祯冷冷地開口,“本宮還有話要問他。”
“自是不能的。”一旁的人點頭哈腰,“潭子裡面黑,主子看不清,但都露着半個腦袋在水上呢。”
“我乃……朝廷命官……”一聲斷斷續續的低語傳來,“你、你們怎可……如此草菅人命……”
蔺甯驚恐地看向褚元祯,褚元祯神色不變,興緻缺缺地說道:“簡方舟,看着本宮,你可認得本宮?”
水牢裡頓時沒了聲,良久,簡方舟突然瞪圓了雙眼,“是……五殿下?你是五殿下!”他像瘋了一般開始抽動,“太好了,太好了!五殿下,求五殿下救微臣!”
蔺甯懷疑這個簡方舟被泡傻了,哪有讓囚禁自己的人救自己的道理?
豈料褚元祯竟答應了:“本宮可以救你,不過你要先回答本宮幾個問題。”
這下蔺甯更是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