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竹提早備好了馬車,見倆人同時過來,微微露出驚訝之色。
蔺甯沖他笑了笑,跟在褚元祯身後上了車。這下成竹犯難了,猶猶豫豫地問道:“殿下,咱們還去嗎?”
蔺甯這才想起,褚元祯方才似乎是打算出門,被自己堵了回去,他看了倆人一眼,“你們要去哪兒?”
褚元祯沒理他,沖成竹簡單地回了一個“去”,閉目靠在車座上不說話了。
車外傳來馬兒揚蹄的聲音,車子便搖晃着動了起來。蔺甯擡眼打量褚元祯,見他眼下隐隐泛着烏青,随口問道:“上車就睡覺,昨晚幹什麼去了?”
“生氣。”褚元祯答得利落,“等一個人等了兩個時辰,結果被他趕出府,換做是你氣不氣?”
蔺甯樂了,“指桑罵槐呢?”
“沒有。”褚元祯睜開眼,用指尖揉搓着眉心,“你能不能安靜地坐上片刻?”
“能啊,不過你得告訴我,咱們這是去哪兒。”蔺甯反手指了指車外,“成竹剛剛一副非常忌憚我的樣子,你們要去什麼不可告人的地方嗎?”
“這是天子腳下,哪裡‘不可告人’?”褚元祯語氣裡透着無奈,與蔺甯相處久了,他時常會覺得這個人莫名難纏,無視和訓罵都沒有用,隻得耐着性子供起來。他歎了口氣,又道:“本來就是要去闫記的,不過是捎帶上你罷了。闫記不隻做早茶生意,你去了一看便知。”
大約半柱香後,馬車駛入鬧市,在一座酒樓前停了下來。
蔺甯挑簾望去,隻見酒樓高三層,最上面懸着一根望竿,竿上挂着青色酒旆子,上寫“闫記早茶鋪”五個大字,除此之外再沒挂任何牌額,倒是有些江湖小店的味道。
褚元祯下了車便自顧自地往前走,蔺甯小跑兩步跟上,到樓前才發現門側立有一對朱紅華表,柱上還挂着兩面白底漆牌,左右同樣也寫了五個大字:聞書吃茶間,聽盡天下事。
正逢掌櫃的親自出門送客,看見褚元祯,立即迎上來,“恭候五殿下多時了,雅間的茶水已經備好,五殿下現在上去嗎?”說罷又看到了蔺甯,一張臉上頓時露出驚訝之色,“這是……蔺太傅今日也來了?真是稀客,稀客啊。”
蔺甯沖他笑笑,拱手行禮,并不作聲。
褚元祯在旁微微颔首,“不勞闫掌櫃帶路,我與老師自行上去便是。今日人多,茶點就按照三人份上,另外再加一壺富春茶。”
“得嘞,小的這就吩咐下去。”掌櫃的随着倆人往裡走,邊走便壓低聲音道:“五殿下要的消息,今日在二層出售。”
蔺甯腳步一頓,擡眼卻看見褚元祯神色如常,便也學着他的樣子故作鎮定,等掌櫃的走了,才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出售什麼?這裡可以買賣消息?”
褚元祯點點頭,“路上就給你說過了,闫記不隻做早茶生意。這間早茶鋪一共有三層,一層接待所有食客,人們可以在一層自由交易消息;二層接待豪商巨賈,二層的所有消息均是明碼标價,動辄就是幾十兩銀子,一般的百姓也買不起,因為二層出售的消息來路不明,所以二層又被叫做‘暗市’。”
“那你這次要買的是什麼消息?”蔺甯拽住他,“二層的消息動辄就是幾十兩,什麼消息這麼值錢?”
“掌櫃的說,有個婦人自稱是韋元寶的表親,知道韋元寶所有的事情,不過她要三十兩銀子作為交換。”褚元祯把蔺甯往樓上引,“我準備去見一見那個婦人。”
“三十兩你也買?你腦子壞了吧?”蔺甯站在樓梯上不走了,“你給我,我替你把韋元寶的家底翻出來。”
褚元祯推了他一把,“别在這裡站着,去雅間。”
言閉正好有跑堂的下來,引着倆人來到三層。這三層又是别樣的景緻,每間雅間都是鄰街而建,從敞開的窗戶向外望去,可以直接眺望遠處的皇宮大内,兩側都是低矮小院,四方視線均不受阻,是個吃茶話事的好地方。
蔺甯輕歎一聲,“一層接待所有食客,二層接待豪商巨賈,這最高的第三層不會隻接待名門貴客吧?”
“你還不笨。”褚元祯走到桌前坐下,坐姿中帶着幾分随意,“接着方才的話說,你為何不讓我見那個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