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筋動骨一百天。”褚元祯睨他一眼，“先養着吧。”

成竹又添了把柴火，擡頭望着遠方出神，突然轉過身來，“殿下，有人來了！”

這會兒正是晌午，林間也沒什麼人，遠遠地便聽見一陣急促地馬蹄聲。

蔺甯起身眺望，隻見一人一馬快速躍過矮叢，跑近了才發現來人面熟的很，正是前幾日才見過的司寇青。

“殿下！魏府那邊有情況！”司寇青還未下馬，聲音先到了。

魏府！

幾人的神經登時繃緊了，成竹牽過缰繩，問道：“怎麼回事？”

“之前聽了太傅的建議，我去查了魏府的下人，果然有貓膩！”司寇青翻身下馬，掃了蔺甯一眼，又看向褚元祯，“殿下，我問過了，魏府早年間曾招過一個護院，這個護院沒啥毛病，就是愛喝酒，魏夫人不喜，給了些銀兩就将人逐出去了。這個護院是個狠人，扭頭就投奔了鹫人，官府裡還有他的通緝告令呢。”

“這點小事也值得你跑一趟？”褚元祯眼皮都沒擡，“司寇青，我來羽林衛前你就是右統領了，右衛上下近千名兄弟都歸你管，日常辦事是個什麼章程？查人拿人這樣的事情還要給我彙報嗎？既然查出貓膩，拿人便是。”

“你犯什麼病呢？好端端地發什麼火？”蔺甯瞪了他一眼，擡手招呼司寇青，問道：“這個護院抓到了嗎？”

“回太傅，還沒有。”司寇青摸不透倆人的關系，當下沉默下去。褚元祯說得沒錯，若僅僅為了一個護院，确實不值得他跑這趟，他心裡揣着一件更為要緊之事，但當着蔺甯的面，他不敢貿然開口。

“司寇青。”褚元祯歎了口氣，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那日你也看到了，太傅就住在我府上，下人見他如見家主，日常裡便是我也要敬讓三分。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大可一口氣講出來，無需顧忌。”

這下輪到蔺甯目瞪口呆了，驚得半晌合不攏嘴，“我……你、你們……”

“還請殿下和太傅恕罪，是我太過小人之心了。”司寇青擡起頭，正色道：“前幾日殿下特意囑咐了，讓我們尤其要留意東宮那邊的動靜。幾日來兄弟們不敢懈怠，令人吃驚的是，東宮尚無異常，倒是另有一位皇子按捺不住了。”

褚元祯一怔，“誰？”

“是……四皇子。”司寇青絞着手指，片刻後回話：“昨日是我盯守，親眼看着四皇子進了魏府，約一炷香後才出來。據我們安插在府裡的人說，四皇子提出見一見魏大人，被魏夫人婉拒後，還旁敲側擊地問起魏大人近況——殿下，我們之前放出消息，說魏大人醒了，四皇子此舉明顯是來打探消息的，可您說他為何會如此在意此事呢？”

褚元祯顯然也懵了，半晌沒回神。

蔺甯見狀拉了他一把，“子甯？”

“四殿下……楓山圍場是四殿下的。”成竹突然出聲，“我們光顧着盯東宮，竟把這事兒給忘了！”

褚元祯抓住了蔺甯的胳膊，“我先前對你說過，楓山圍場曾是皇家獵場，自從父皇身體抱恙，每年的秋獵随之取消，那處獵場便空了下來。四哥因為雙腿有疾，去不了太遠的地方，父皇便将楓山圍場連同後面的山頭賜給了他，楓山圍場……确實是四哥的。”

蔺甯心裡一片冰涼，何索欽就把戰馬養在楓山圍場，如果楓山圍場是褚元苒的地盤，他不可能不知道。

大洺的四皇子，竟能允許敵人将戰馬養在自己的土地上！那日兵臨城下之時，他可曾有一絲愧疚？

蔺甯望向褚元祯，他想起了倆人查寶月樓時褚元祯說過的話——“四哥與大哥不同”，那時的褚元祯，是真真正正地将自己的這位四哥當做兄弟，那種能為彼此兩肋插刀、相互倚靠的兄弟。想到這裡，蔺甯心間一顫，“子甯——”

“我沒事。”褚元祯恢複了鎮定，走到一側的土坑旁，徒手翻出了山雞。雞肉經過大半個時辰的煨烤變得色澤明亮，褚元祯将包裹着整隻雞的荷葉一層層剝開，香味立馬竄了出來。

他席地而坐，無比平淡地說道：“來吧，吃完這一頓，我們去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