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回到卧室,從書桌下的暗格中取出一本泛舊的折子打開,那上頭有許多名字。
這上面的貓大部分已經死了,至于沒死的……
無情閉上眼睛,一片黑暗之中,許多東西聯系起來或斷開,小黑到底想做什麼?
雖然還不知道小黑的目的,但無情很确定一件事,他壓制着京劇貓真正的敵人,否則他不能用黯的名頭如此肆無忌憚。
古陽,他為什麼會聽命于黯?
【“弟子得令。”】
等等,無情想起古陽在督宗時說的話,弟子?
他不是師父的徒弟嗎?怎麼對着黯自稱弟子?
無情揉揉眉心,不管這些了,他必須知道真的黯怎麼樣了,是被小黑困起來了,還是被他吸收了?
在這之前,小黑不能有傷。
否則,殺了桎梏黯的小黑,十二宗又不能對抗,那才是大災難。
雖然小黑也不是省事的主,但也隻能兩權相害取其輕。
一道韻力直沖雲霄,無情将折子收起,走出門外,“這個方向是……”
“循序師兄!”
“大人!”
韻力護體的循序将保護罩撞碎,星羅班擔心地接住循序,“循序師兄。”
“沒事吧?”
“沒事。”循序捂着胸膛站起來,隻是微疼!
而對面,江北寒趴在地上,伴随着劇烈的咳嗽聲他慢慢蜷縮起來。
“咳咳咳!”
“你輸了。”循序還沒發現他的異常。
江北寒翻過身,仰面看着天空,“好藍。”
萬裡無雲。
循序瞳孔緊縮,他看到江北寒的衣衫染了一片紅,十分震驚,“怎麼可能?我明明……”有控制,而且以他的實力也不可能受這麼重的傷。
“江北寒。”循序向他跑去,星羅班追着想攔住他,“師兄,小心有詐。”
“師兄。”
“小心。”
循序扶起江北寒把上他的手腕才發覺他的脈象至微至細,如弦斷絕,不複再來,這是死脈,“你……”
“病入膏肓。”江北寒聲音虛浮,他看向真秦和風遙,“你們知道我的身體,我的死,與任何貓都無關”
“大人。”
循序怒不可遏,“江北寒,你病這麼重還敢挑戰我,腦子有病!非得死我手上,你想幹什麼?我司正才當上沒幾年。”
江北寒胸膛起伏不斷,呼吸聲沉重,他嘴角挂着笑意,眼中的光逐漸暗淡,“我隻是不想死在榻上,本想出去挑個對手來着,誰讓你找上門來了,活該你倒黴。”
江北寒看向星羅班,溫柔地請求,“小家夥們,将我淨化吧,你們師兄已經廢了。”
隻要不死透,兄弟就要坑。
白糖心中五味雜陳,他走上前握住江北寒冰涼的手,混沌散去,“多謝。”
“循序,問你一個問題。”江北寒眼神迷茫,“維護秩序的法,會不會有錯呢?”
循序想起他們當年的争執,那時他們十歲,他跟着母親待在判宗時二貓經常一起學習刑法。
一隻八歲的小貓到處挖坑做陷阱被他發現,他希望這隻小貓認錯,二貓發生争吵。
而死認法律的江北寒則認為他沒有犯法,便沒有錯。
“法,會錯。因為法是貓制定的,可每一次的認錯和完善,都會更靠近正義。”
這些年來,身處高壓之下的循序在難以入眠的黑夜中想明白不少事,“北寒,法不是判斷對錯的唯一标準。道德修心,法律刑為,内外兼得,秩序和諧。”
“内外兼得?”江北寒醍醐灌頂,在生命最後的時刻他終于找到了答案,“早知道,早去督宗找你了。”
他自嘲地笑道,“我真是……畫地自囚。”
是他自己迷了自己,以法為則的判官,怎麼會背棄自己的靈魂呢,“不愧是你啊,循序。”
也隻有局外人,才看的明白了吧。
江北寒的氣息越來越微弱,胸廓的起伏也慢了下來,他向循序伸出手,“兄弟。”
循序緊緊握住,心中難以平靜,臉色緊繃,向他承諾,“有什麼未了結的心願就說吧,放心交給我。”
江北寒閉上眼睛,很安詳,細微的聲音散在風中,“本來想拜托你,但你一定會做,所以……”
當那呼吸聲消失,天地間靜得可怕。
星羅班心頭一片悲沉,這樣的事,在他們面前不斷重複。
每一次,熟或不熟的貓,因為不同的原因,走向一樣的結局。
白糖握緊正義鈴,結束這一切!
必須,結束這一切!
這樣的事,再也不能發生!
不能!
無情看着流雲鎮的方向,心頭一片不安,上一次有這樣的感覺還是師兄出征的時候。
【“宗主且慢,将先鋒交給包天。”
“如果包天輸或戰死,敵方強于我宗。望宗主不要沖動,萬望顧念判宗和百姓,慎重決定。”】
“師兄。”
其實當年那一戰,師兄本可以活下來,可他力戰至死。
無情知道他的目的,他想為降了的判宗留下一條歸路。
判宗降敵難以洗清,可他的犧牲便讓判宗有了可以被原諒的理由。
以死成生。
曾經的小黑,如今的黯,都與師父有關,他的計劃要變一變了。
兩位師父,在天有靈,保佑……
“呵!”無情諷刺一笑,他竟然求起鬼靈來了。
“罷了。”不過是心中的寄托罷了,何必糾結。
石心來到無情面前,盡管她竭力掩飾,無情還是看到她沒有完全藏起來的情緒。
心中默默搖頭,想起督宗的那名弟子,真是環境越惡劣,花就越盛放,“你還是需要多鍛煉。”
但督宗那亂地未免太苦孩子了,“不過也不急,一切有為師。”
他的計劃有變,也不需要這孩子走上苦路了。
石心一臉疑惑,師父今日怎麼有點“善感”,好不習慣,“師父,那古大人想見您。”
在石心心裡,他應該自己走過來見她師父,架子大的像個什麼似的。
無情倒沒什麼情緒,心平氣和地正冠理衣,“擺駕。”
“得令。”
無情來到三堂就看到古陽坐在他的公案上,真坐在公案上翹着二郎腿翻看奏折。
“古大人。”
“喲,宗主大人來了。”古陽頭也沒擡,“您們黯大人說,放星羅班進來,别弄死了。”
“無情得令,不過不知黯大人對無情有何安排?”
“嗯?”古陽随手扔了折子本擡起頭來,猜疑地望向無情,“宗主問的好奇怪,你不和你的判宗一起嗎?”
無情毫不心虛地直視古陽,“無情忠于黯大人,絕無二心。”
“哈哈哈哈!”古陽捧腹大笑,笑得差點冒鼻涕泡,“诶呀,宗主,這話你可真敢說,你覺得你們黯大人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