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雖然秘密進行,但天下沒有密不透風的牆,消息不胫而走。
由一位在外科上具有極高造詣的醫學專家執刀,整個手術長達19小時,最終将腺體剝離。
手術并不成功,還有一部分殘存的腺體神經留在體内,但已經無法再釋放信息素。
據說除了主刀醫生,當日在手術室中的人員換了好幾批,腺體垂死掙紮中散發的信息素對近距離的人造成了不可逆轉的永久傷害。
看到新聞報道,許岌心中默念,不關我事不關我事。
同時在心底深處不可說的地方,閃過一絲陰暗的想法,慶幸真是太好了,那種令人生厭的、窒息的信息素永遠從世上消失了。
其實自己這一環在這個計劃中仍然無關緊要。
褚韶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不得而知。但總感覺,不可能如此輕易地……
許岌苦笑着搖了搖頭,自己是在為那個人感慨,為他鳴不平,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再後來,新聞上再也沒有他的消息。又或許是,褚韶抹消了所有關于他的事迹。
總之,他消失了。
原來無論一個人手上有多大的權勢和力量,在這個世界、在曆史上被抹消也不過隻需要輕飄飄的一撇。
又過了幾個月,準時提交了入學申請,安予開始上學,許岌也在一個小公司找到了一份後端開發工作,時不時需要加班處理線上bug,優化代碼性能,不過之前也一直這樣,習慣了倒是沒什麼。
生活和更久之前的别無二緻。普通的、平淡的、夢寐以求的。
所以當許岌某一天下班回家,房間沒開燈,外頭透進些許光亮,發現有個黑影盤踞在客廳的沙發上,那一刻,他差點以為這樣平靜的生活要結束了。
“好久不見。”黑影平靜地開口。
許岌反手開了燈:“陳見雲,你有毛病是不是?”
陳見雲“撲哧”笑出聲:“我隻是想來看看你,順便有東西要給你。”
他又自然而然打量了一圈房間,贊歎道:“你這裡布置得真不錯。”
“什麼東西?”許岌沒理會他的客套,擰了下眉走近,“這就是你私闖民宅的理由?”
“你别激動,”陳見雲咳了一下,一邊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盒子,一邊看着許岌,似乎在觀察許岌的反應,“交給你我就走。”
“如果你是敲門進來的就更好了,你說呢?”許岌盯着他。
“如果我敲門的話,你應該不會給我開門。”陳見雲笑了起來,遞過盒子。
這倒也是。
這是個普通的黑檀木盒,裡面不知道裝了什麼。許岌一動不動,并不打算接過。
似是看出許岌的心思,陳見雲勸道:“收下吧……他也隻有這個能給你了。”
他?許岌望了陳見雲一眼,後者一臉凝重。
“他什麼都沒有了。”
許岌問道:“你最近見過他?”
“見到一面。”
不知道回應什麼,隻能沉默以對。
“他一定不會希望你看到他現在的樣子,”陳見雲說着站起身,盒子快怼到自己臉上,許岌隻好接過,“多說無益,你自己看吧。”
并沒有想象中的份量,掂在手中輕飄飄的。
房間隻開了一盞燈,并不算明亮。
盒子中的冰潋石流瀉出熠熠生輝,将指尖都染得發白。
“他求我把這個項鍊交到你手上,一直落淚求我放他走……”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陳見雲住了嘴,“我不該說的,你忘了吧。”
許岌淡淡掃了他一眼,又合上木盒,道:“我不需要。”
“你不收就扔了,”陳見雲用力抿了下唇,神情現出幾分悲怆,向外走去,“他要是忘了你會好些。”
“你這麼可憐他,為什麼不放他走?”話一出口又覺得不對,放他走豈不是來禍害自己。
陳見雲沒有回答,許岌剛想讓他拿回去,轉過身一看這人居然已經悄無聲息溜了。
關上剛才沒來得及鎖上的門,許岌緩緩坐下。
這顆冰潋石純度和色澤都勝過之前那顆,太過稀有,反而判斷不出價值。
環顧一圈,許岌将盒子放在房間的抽屜裡。
不知道那人給自己做什麼?希望自己記得他?他難道不恨自己……還是他另有所謀,在想方法緻自己于死地。
比如過不多時會有警察破門而入,指控自己偷竊藏匿珍貴珠寶。
可怕。這玩意比剛出鍋的山芋還燙手。要不然寄過去給褚韶?
也不行,褚韶不一定知道陳見雲幫他送了物件,要是被發現了,會不會讓他受更多折磨……就像他對自己那樣……
真奇怪。自己究竟是在可憐他,還是在隐約地幸災樂禍?
終端閃爍了一下,響起“滴滴”兩聲。
上學之後安予終于結識了同齡玩伴,時不時就到其他小朋友家玩耍,今天說好了八點過去接她回家。
許岌搖了搖頭,将這些思緒甩開,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