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快……是什麼意思?
沒等許岌揣摩出這兩個字的意思,他身上的外套已經落地,寬松的短袖自下而上卷起,從身上剝離。
這個時節還是有些涼。絲絲寒意裹住身體,許岌輕輕打冷顫。
江凜時的手擡起,喚出屏幕。
許岌聽見暖氣從風口呼出的聲音。車内溫度很快上升。
座椅材質是粗硬的布料,和後背的皮膚磨蹭,有些癢,還有些疼。
許岌沒說話,喉間控制不住地溢出些許喘-息。
他咬住下唇,身前的人又用手指摩挲着潮潤的唇,讓那些聲音透出。
江凜時動作不停,輕輕揚起眉尾,面上現出嘲諷之意。
“你說的配合……在哪裡?”
許岌有些心虛地垂眸,目光落下的同時,聽到身前人沉沉的警告:“你最好看着我。”
這詭異的情趣。
許岌隻好擡眸看他。
停車場燈光昏暗,車内更暗。
他很生氣。但許岌能感覺他到底還是克制了。
眼前的景象在晃,包括江凜時那張驚為天人的臉。許岌有種錯覺,好像他比第一天在暗巷中見到的更好看。
眸底蒙着水霧,許岌看不清。恍惚隻覺得一層輕薄的情欲在江凜時臉上暈染開,五官絢麗得有些不真實。
仔細去看,眉骨和唇角還有些發腫,白皙的皮膚上,青紫色的瘀青有點明顯。
是昨天許岌留下的痕迹。
這些突兀的顔色反而讓他沒那麼虛幻了。
看着看着,許岌閉上眼,意識飄忽遠去,連帶着那些細密滞脹的痛,一同掩在漩渦裡。
半夢半醒間,聽到有誰上了車,江凜時在耳邊說開車。車輛啟動。
江凜時将他抱起,披上絨毯,禁锢在懷裡,有一下沒一下地吻。吻在眉間,眼梢,鼻尖,下颌,還有唇。
許岌暈暈乎乎,本能地想起身逃開,又被重重按住。
他的手按住許岌後頸,在那片光滑的肌膚上拂過,他傾身幾乎是貼在許岌耳邊,聲音低低。
“幫我一個忙。”
許岌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有什麼事情是江凜時做不到的,還要他幫忙,肯定沒好事。
他下意識剛搖搖頭,江凜時的指節就鉗住他的下颌,他隻好又小幅度點點頭。
“上次的可樂餅沒放鹽,你不是說再做一次給我吃嗎?”
低沉又帶點磁的聲線,說出了這麼一句出乎意料的話。
許岌愣住,他完完全全忘記還有這回事,有些磕絆地道:“嗯,對,還有可樂餅呢。”
“你忘了,是嗎?”
“……”許岌不敢作聲。
江凜時的指節穿過許岌有些淩亂的發,聲音漫不經心:“你對我的事情從不上心,這也敷衍,那也敷衍……”
往下按的力道重了幾分,許岌有種身體被拖向深淵的感覺,全身無力,頭埋在他肩窩。
周圍倏地一暗,到小區停車場了。
車停在電梯間入口。
他将毯子一攏裹住許岌,攬腰抱起往上走。
許岌掙紮一下,臉埋進絨毯,不動了。
電梯直上九樓。
他聽見江凜時的聲音,合着胸骨傳出微微的共振:“終于想起來要配合了是嗎?”
“廢話……”少說。
後面兩個字被和柔情毫不沾邊的吻堵住。
熱水噴淋而下。
許岌沉在水中,那些熱氣四面八方湧到臉上,從敏感的感官透進,再從細嫩的肌膚析出,帶出一絲絲奇異的熱量。
他覺得好像正置身于瀑布下方,那些水流無任何阻礙地穿過軀體,有種身心舒暢的感覺。
這種暢快感隻維持了不到一分鐘,就被一股冰冰冷冷的寒流破開。
冷熱交替糾集,混合出一種奇異的灼熱。許岌向後,幾乎是癱軟在江凜時胸前,右手堪堪攀附着浴缸邊緣。
材質好像變了。許岌勉強掀眼。确實不一樣了。這個材質像是大理石,指間沾滿水,滑滑膩膩,分辨不出來。
這個浴缸是什麼時候換的?為什麼江凜時會莫名其妙地去關注一個角落的浴缸……
許岌脊背忽地一僵。
身後的人按在他腰身的手也滞了一下,另一隻手握住許岌搭在浴缸邊的手,攏住,十指相扣。
他的聲音很輕,熱霧缭繞,低沉的聲音漫出溫潤:“怎麼了?”
他未紮起的發絲垂落在許岌肩頭,許岌輕聳了一下肩,搖搖頭:“沒什麼。”
“為什麼總是不願和我坦誠相待……”他握住許岌下颌,強迫許岌面向他。
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在水面。
許岌看着他。
纖長的眼睫上盛着水珠,小小的,一顆一顆,像是清晨的白露。
如墨般的眸,盈着淺淺的水汽,濕漉迷離。頂上的光融瀉于眼底,他就這樣靜靜地凝住許岌。
他輕輕眨了眨眼睛。
許岌覺得那黑羽般的睫在心口上刮了一下。
刮去了一層濕淋淋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扶着腰間的手滑向中間,許岌身體顫了一下。
“别碰那裡……”
身後人輕笑一聲,将許岌整個人攬進懷中。
一波又一波浪潮掀起,浴缸的水不斷滿溢流出。
不知過了多久,閉着眼也知道外面的光線暗下去。
幾點了?安予要放學了……
許岌猛地睜眼。
身下是柔軟的床鋪,身上嚴嚴實實蓋着被。
“我已經讓人接安予回來了。她在沈越那邊。”
門口飄來說話聲,許岌扯下被子,暮色深暗,隻看到一個身影倚在門邊。
“食材也備齊了。”
食材?許岌不解地皺起眉,明白江凜時說的是什麼之後無奈地應了一聲。
“時候還早,你再睡會兒吧。”
門輕輕合上。
許岌伸手在床頭櫃上摸索,拿過終端。
多少回,他記不清。
擡頭的數字變成了“6”。
許岌開始有點好奇那人的計算方法了,是一個場合算一次,還是釋-放一次算一次……
從今天來看,好像是用第一種方式。
還有四次。
反正是睡不着了,許岌從床上爬起來,那股疼痛沉甸甸,往下一墜,他摔下去。
和地面親密接觸之前他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床頭櫃,隻是适得其反,手一滑,下颌直接磕在櫃角。
骨頭震了一下,頓時麻了,一瞬後疼痛才膨脹,湧上頭頂。很痛。
許岌捂住臉從地上爬起,掌心有種黏膩的觸感,張開手一看,血迹斑斑。
居然流血了。
他俯身去抽紙巾,門忽然打開,他被一股強硬的力道按坐在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