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身着青色大氅,發髻間步搖微微晃動,鵝蛋小臉,杏眼明眸動人,嘴角含笑,如沐春風,确是美人一個。
女子一進殿内,直奔菁華而去,兩人談話間,女子眼角的餘光觸及唐钰兒時,眸中微驚,笑意收斂,眸光瞬間黯淡了下去,似是傷心事,面帶微愁。
衆人看向唐钰兒的目光多看厭棄,對那女子卻是多了幾分憐憫。
現下不用猜就能明了這人就是方才談論的梓柔,瞧着這副模樣,落在這一衆之中,委實出挑不少。
瞧着面容,也不過十六七,身上的氣質雍容華貴,家裡定是用心培養的,一舉一動都挑不出錯來。
“這位想必應是钰兒姐姐了,第一次見面,梓柔未來得及備禮,這手镯是母親在我及笄時,送與我的生辰禮,我就借花獻佛,送給姐姐吧。”說罷,阮梓柔将手中的玉镯取下,遞到了唐钰兒的面前。
玉镯通體雪白,入手帶着一絲暖玉,一看便是價值不菲,這說送就送,想必家底是真的豐厚。
“及笄之禮,令堂應是用了心思的,此等貴重之物,我不能收,初次見面,繁文缛節之事也無需多憂,大家說是嗎?”
唐钰兒眸光一掃而過,衆人隻能點頭附和,畢竟這镯子真的送出去了,她們若是不拿出點什麼,倒是像失了禮節。
“姐姐,你我不是外人,我同衍哥哥自小一起長大,關系自是不能同她人而語,若是不收,莫不是嫌棄這禮不夠好?”
“禮不分好壞,節不分大小,隻不過你既然叫我一聲姐姐,當是我應先送你一份禮。”唐钰兒從發髻之上拿下一枚丹花銀簪,順勢插入阮梓柔的發髻之中。
“這是我娘送我的陪嫁,與妹妹一見如故,便送與妹妹,雖然不值錢,妹妹還是别嫌棄的好,這銀簪與妹妹倒是相稱。”
丹花銀簪上嵌着的紫色珍珠,乃是少有,比之那玉镯也不遑多讓。
唐钰兒沒有給阮梓柔拒絕的意思,将她手中的镯子也戴回了她的手上,若是阮梓柔執意将镯子送出去,反而有種故意而為之的意思了。
菁華明白阮梓柔心中有恨,畢竟若無眼前之人橫插一腳,裴夫人的位置就是她的了。
唐钰兒一直久居在京都之外,又是武将出身,都以為是個土包子,隻不過今日一看,宮廷禮儀,世家之道,皆深谙,又如何能讓她在衆人眼下扳回一局呢!
菁華道:“大家既以姐妹相稱,就無需拘泥于繁文缛節了,都各自收回吧,我命人備了些花茶糕點,大家先嘗嘗。”
主人家發了話,阮梓柔也不好在過多糾纏,來日方長,是她的,不論何人都奪不走。
衆人來到花廳,雖然已是冬季,還落了一場雪,屋子裡的花卻似無所覺,花朵綻放,香氣四溢。
想來打理之人也是用了心思的,少許品種的花已經過了花季,卻依舊明豔,倒是少有的風景。
“姐姐,這是奶茶,甜而不膩,甚至好喝,若是喜歡,我讓華姐姐多備些送到府上。”阮梓柔明裡借花獻佛,暗裡嘲諷,棋下的不錯。
“謝妹妹關心,謝長公主寬待。”
唐钰兒看着在場多有人的模樣,應是也不知道這奶茶是從她的店裡出去的,這樣也好,免得找人眼紅,還會說她是刻意讨好菁華公主。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裡座的以為世家小姐,突然捂着胸口,急促的喘息,面色逐漸青紫,驚的一旁之人連連圍了上去。
丫鬟見自己小姐的模樣,知曉這是犯了疾,立刻翻找身上的荷包取藥,卻猛地發現藥瓶裡空空如也,連渣都沒有。
菁華立刻命人是尋太醫,卻還是有段時間,唐钰兒上前,撫脈過後,沉聲道:“都散開,别圍坐一團。”
衆人聽的她的話,都她這是病急亂投醫,并未放在心上,直到被她推開,才發覺她并不是同她們開玩笑。
見衆人總是擁在左右,使得空氣不流通,唐钰兒氣急,将桌子掀了,衆人才稍稍作罷,緊接着又扒開那人的衣服,這一舉措,吓得婢女趕緊上前阻攔。
“你如果想你家小姐現在死在這裡,你盡管攔着。”
唐钰兒的話,讓婢女站在一旁不敢行動,一面擔心小姐的青白,一面又害怕人有閃失。
菁華明白唐钰兒這是救人,立刻将屋子裡的太監都趕了出去,給她留有空間。
找到天突穴後,唐钰兒讓婢女反複按壓,自己尋至魚際穴雙管齊下,終于讓那女子的面色平複了許多。
唐钰兒讓凝冬替了自己,尋了紙筆,寫下了藥方,讓人去抓藥,以求盡快平複那人的哮喘。
隻不過那婢女拿着藥方,并未着急出門,等到太醫來了之後,将藥方遞了出去,檢查确認無誤之後,才走出去。
經過太醫的一番整治之後,确認人沒事,唐钰兒也松了口氣,方才沒有成手的工具和藥材,也隻能采用緊急方法,沒事才是萬幸。
然而冷靜下來後,才驚覺自己方才做了什麼,眼角的餘光瞥見那一地的殘渣,懊悔立刻湧上心頭。
方才的舉措雖說是為了救人不得已而為之,可這落在皇家的院子裡,就是大不敬。
也不知自己那夫婿的面子,加上便宜老爹的家底,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