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慕棉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幹澀得厲害。蘇木連忙将茶碗遞到她嘴邊,“先别說話,喝口熱水。”
不一會兒,白衣少女帶着一個兩鬓斑白的老者匆匆歸來。
老者的臉上雖布滿鄒紋,但見她步履穩健,毫無龍鐘老态。老者的手指搭在蕭慕棉腕間,雙目炯炯有神,仔細觀察着蕭慕棉的狀态。
“你的身體還很虛弱,身上的傷需要日日藥浴。”老者突然眉頭微蹙,口中輕聲念道,“奇怪,怎麼會這樣?”
“莫婆婆,可是有什麼不妥?”蘇木緊張地問道。
老者眉頭越擰越深,似是被困擾,良久,她才松開蕭慕棉的手腕:“你體内有一股微弱的無名内力四處亂竄,所幸并不嚴重。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蕭慕棉艱難開口,聲音啞啞的:“多謝莫婆婆。”
“悠悠,你來煎藥。”
老者和白衣少女一起離開,待她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蕭慕棉僵硬地回頭,探尋的目光看向蘇木。
蘇木心領神會,解釋道:“那位老者,是鬼手神醫莫仲青前輩,那位姑娘是她的孫女,名喚莫心悠。”
蕭慕棉的眼睛微微瞪大,眸中滿是不可置信。江湖傳言,鬼手神醫莫仲青在二十多年前就死在了與唐門的決鬥之中,萬萬沒想要她竟還在人世,還有了孫女。
蘇木将她離開萬湖山莊後發生的事娓娓道來,蘇木與青琅分别前往胥涼城和三嶼鎮調查,相約在定襄彙合,再一起回萬湖山莊,可沒想到蘇木剛回到定襄,便見青琅被人綁走。
“我本欲将青琅救出,可是功虧一篑。我連夜回到揚州,發現茶樓大門緊閉,文叔和許竹芝都不知所蹤,便察覺到出事了。”
蘇木頓了頓,接着說道,“我不敢回萬湖山莊,就一直躲在懸崖的山洞中,幸而我與小姐心有靈犀,才能在懸崖下相見。”
蕭慕棉扯了扯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能撿回一條命,已是萬幸。
莫仲青的藥極苦,一天三次的藥浴熏得蕭慕棉暈暈乎乎的。見蕭慕棉臉色痛苦,莫仲青不客氣地說道:
“你是我見過最福大命大的人,若不是有血藤子護住你一絲心脈,你哪兒還有命從揚州到這西域來。”
蕭慕棉笑道:“最幸運的莫過于能遇上莫婆婆,若不是有鬼手神醫妙手回春,我這條命即使能吊一時,也吊不了一世呀。”
“你倒是嘴甜。”莫仲青被哄得開心,“我曾救過兩個白眼狼,自此以後我發誓再也不救人。若不是悠悠求我,我才懶得救你。”
蕭慕棉将身子擦洗幹淨,披上衣裳到屋外透透氣。現下她身體已大好,五髒六腑雖還在隐隐作痛,但莫仲青說,再修養一段時間便無大礙。
她的臉在跌落懸崖時被劃傷,解開繃帶之時,蘇木告訴她,她的面容發生了一些變化。本已做好毀容的心理準備,但在銅鏡中看到那張與以前還有八九分相似的臉,也算是放下心來。
内力也在漸漸恢複,隻是體内那股亂竄的内力……莫仲青說若不是靠施針壓制,十年後必定會真氣大亂走火入魔。
蕭慕棉皺起眉頭,自己練的功法都是萬湖山莊祖傳的武功,為何會走火入魔?
一陣風拂過,林間“沙沙”作響。蕭慕棉深吸一口氣,隻覺得心曠神怡。
莫仲青在院子在涼州城外的山林之中,四周被郁郁蔥蔥的樹木環繞,空氣中彌漫着泥土與樹葉的清新氣息,偶爾還能嗅到遠處野花淡淡的芬芳。
院中種着瓜果蔬菜,院子後面養着雞。長久以來,莫仲青都藏在這大山之中,過着自給自足的日子,鮮為人知。
若不是在蘇木求醫無門的絕望之時,莫心悠主動找上蘇木,恐怕她這條命,早就交代了。
思緒回到幾日前,莫心悠跪在她身前:“蕭姑娘,秦燼陽曾到百曉堂尋求複仇之法,百曉堂的紅鸾姑姑給了他一個錦囊,裡面寫着‘萬湖山莊’四個字。”
盡管已經知道秦燼陽的真面目,可如今聽聞早在他們相遇之前,秦燼陽便已經把目光鎖在了萬湖山莊,蕭慕棉難免更加心傷。
她問道:“你是如何得知此事?”
“紅鸾姑姑是我娘,秦燼陽到百曉堂時,我也在場。”莫心悠的頭深深地垂下去,“蕭姑娘若要報仇,我和我娘絕無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