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慕棉坐在椅子上,雙手絞着指間的繩索,說道:“我是蕭慕棉呀,你們不是一直都知道嗎?”
三人默默交換着驚懼的眼神,丁樂山抿了抿唇角的鮮血:“你不是!你以青樓舞女的身份混入萬湖山莊,有何目的?你和秦燼陽是一夥的?”
“誰跟他是一夥的?”蕭慕棉不屑嗤道,“丁樂山,我記得你以前是在杜叔叔手下做事吧,程宿許了你什麼好處,讓你改換門庭?”
刹那間,丁樂山面色慘白,毫無血色的嘴唇劇烈顫抖着,他張了張嘴,可喉嚨仿佛被什麼堵住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蕭慕棉冷若冰霜的目光在三人臉上遊離,瞪大的雙眼,蒼白的嘴唇,一模一樣的驚懼恐慌,仿佛是看見鬼魂複活。
她緩緩開口:“呂澤武,你也一樣,是早就被程宿收買,還是杜叔叔死後才當上的走狗?朱奉,我依稀記得,你以前是在商叔叔手下做事吧。”
密室中如死一般的寂靜,連不遠處的“滴答”聲都被厚重的石門隔絕在外。蕭慕棉就這樣坐在椅子上,靜靜看着三人,丁樂山隻覺得那目光宛若千斤壓在他們身上。
“小……小姐……”朱奉的聲音劇烈顫抖着,“您不在以後,程宿肆無忌憚清除異己,我原屬商青使麾下,本已沒了活路,靠着給他當牛做馬才有的今日。是我對不起小姐,對不起老爺夫人。”
蕭慕棉眸色清冷,視線落在另一側的丁樂山身上,他正用盡力氣匍匐到自己腳邊:
“小姐,我們錯了,我們一時被程宿迷了心竅。老爺和夫人的死與我們毫無關系,求小姐放我們一條生路,日後定為小姐當牛做馬。”
“對。”呂澤武趕緊附和道,“老爺和夫人的死,我們毫不知情,也是在程宿身邊久了才窺見一二。可那時他已大權在握,我們也是為了活命,還望小姐放過我們,我們定能助小姐扳倒程宿。”
蕭慕棉垂下眼眸,嫌惡地從丁樂山手邊挪開腳,喃喃道:“是嗎?”
這分神的刹那,腳邊的丁樂山突然從袖中掏出一包粉末,揚手撒來。蕭慕棉反應極快,腳尖輕點,向後飄然而退,同時揮出繩索,帶起一陣勁風,将粉末劈散。
那粉末落在丁樂山和靠他最近的呂澤武身上,二人咳嗽不止。
“這也是好東西?”蕭慕棉抄着手,冷冷說道。
她撿起地上的盒子,在掌心翻來覆去,須臾,聽得“咔嚓”一聲,盒蓋應聲彈出。蕭慕棉淺笑道:“早說了讓我試試,你們偏不信。”
她拿出盒中的棕色藥丸,借着火把的暗光端詳一番,複又收好,笑盈盈地看向三人:“你們三人在這密室中活動活動,最終活着的人,我就帶他出去。”
手中繩索飛出,碰到機關,密室的石門緩緩擡起,蕭慕棉頭也不回地離開這間地牢。
厚重的石門隔絕了一切聲響,半晌,汩汩鮮血自石門縫隙中淌出。蕭慕棉淡淡挪開目光,望着地牢兩側深幽不見底的通道若有所思。
石門再次被打開時,三人皆倒在血泊之中,蕭慕棉的目光在從三具傷痕累累的身體上掃過,唯見中間那人顫顫巍巍擡起頭來。
朱奉虛弱喃喃道:“小……姐……”
蕭慕棉蹲下身,擡起他的下巴,銳利的目光似是要看穿他:“就你了。”
地牢通道蜿蜒,向着無盡黑暗延伸而去,通道四壁,濕滑的青苔層層疊覆,在火把的微光之下泛着幽綠暗光。水珠沿着石壁徐徐滾落,“滴答滴答”,在寂靜中不斷回響。
蕭慕棉的手撫過潮濕的石壁,這地牢應是建在岚音江附近,也不知是何時建的,自己竟全然不知,若非故意引誘他們動手,将自己抓來,恐怕很難找到這地方。
她沿着通道前行,偶有幾盞燭火,于潮濕的空氣中明滅不定,掙紮着散出昏黃光暈,卻難将這深沉的黑暗徹底驅散,反添幾分陰森詭谲。
前行一段,通道向下延伸,寒意愈發刺骨,幽森冷冽之氣撲面而來,蕭慕棉駐足仔細聆聽,忽的,她提起裙擺,迫不及待朝通道更深處奔去。
冰冷的鐵門後傳來虛弱的呼吸聲,透過鐵門的空隙,蕭慕棉将火把舉得更靠近些,兩個影影綽綽的身影一前一後并排靠在石壁上。
更靠近鐵門的是個男子,他的身軀佝偻着,衣衫褴褛,頭靠在腿上,頭發淩亂地散在臉頰兩側,将他的面容擋得嚴嚴實實。
許是察覺到突如其來的火光,他的脖子朝光源微微轉動,卻因過于虛弱沒有更多的動作。
靠裡側的是女子身形,頭側靠在石壁上,發絲黏膩地貼在面頰,将她大半張臉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