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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牢房之外,無邊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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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湊近了,朝着那眼熟的姑娘挪去,鼓起勇氣:“姐姐,我記得你,她們喚你憐憐。”

那女子擡眸望她,詫異了片刻便記起在西八街十六好号曾見過的,卻并沒有言語,麻木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她接着道:“你真的叫憐憐嗎?你原本有自己的名字的。”

她渾濁黯淡的眸中閃過苦痛,臉上卻是勾起一絲自嘲似的笑,聲音與她的表情一道癱軟無力:

“名字?我早就忘了自己還有什麼名字。不過是具苟延殘喘的肉/體,叫什麼名字……還有什麼區别。”

“還有這位姐姐,不,你應當比我還小一歲。你也不叫嬌兒,你也不叫柔柔,你們都不叫這些個名字。這不是名字,這是編号,沒有自我的編号。”

那女子靠在冰冷的牆上,憔悴的臉上看不出往昔的神采:“已經沒有人還願意喚我從前的名字了。他們……隻會視我為恥辱。”

她們不願意提及成為死囚之前的事。那些美好的,酸澀的,雞毛蒜皮的舊日生活,即便摻雜了些許煩惱,至少是自己勉強可選的人生,如今回想一遍,隻能是傷痛一遍。

她挪近了些,眼神堅定而溫柔地望向失神的女子:“我知道我來得貿然,可我不得不冒死前來。我知道你心裡的傷痛不可撫平,我也一樣。”

許是此話引起了那女子的好奇,她擡起眼眸望向梁驚雪,依舊是癱靠着,沒有什麼表情。

梁驚雪盤腿坐着,抱着堅硬生冷的頭盔,鄭重地開口:“我不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說着風涼話,事不關己地來指點你的命運,我和你一樣,我也答應了他的交易。我是僥幸從他的箭矢下活下來的那一個。我是想活,可我更不願認輸。我不願意輸給這種垃圾,憑什麼他惡事做盡卻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輸?赢了又如何?”那女子冷冷發笑,嘲笑似的望着她,再度開口。

“赢了?就能回去了嗎?就能回家嗎!我還回得去嗎!”

她的聲音與目光愈發頹然,更愈發暴戾。

在西八街十六号是不允許有這樣的情緒的。在世俗的眼裡,一個本分合格的女子也不該有這樣的表情。

梁驚雪沒有接話,隻是凝視着她的美麗頹唐的面龐,她作為一個人,流露出屬于自己的情緒,不該被打斷,阻止。

她的目光漸漸垂下,落于手背上黯淡的花箔:“你知道……我在那樓裡遇見了誰?”

“我撞見了我丈夫!他……也看見我了。”

“我以為他是來救我的,最差的情況……我,我以為他會來救我!”

她嘁了一聲,搖搖頭,雙目失神地苦笑着:“他摟着别的女子尋歡作樂。那樣燦爛的笑挂在他臉上,就像我嫁與他那日,他挑開蓋頭一般。可他!他卻驚恐,厭惡地掃了我一眼!像是看垃圾一般,落荒而逃。”

她扶着牆壁站起身來,手摁着心口,蹙起眉,眼淚滾滾落下,大笑一聲:“他肯定在想,你怎麼還活着?你竟然還活着?你配活着嗎!你千萬别被認出來,丢了我們家的臉!”

“我是被逼的,他是主動的!他竟然嫌我髒!”

“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他。”

“我就算是活着出去了,我還回得去那個家嗎?我的孩子,父母,公婆,親戚,鄰居,誰還認我!他們巴不得我死了!至少還給他們留了清白,留了臉面!”

她的丈夫,又何嘗不是加害者。

她沒死在林謙文的朱筆勾勒之下,可她的丈夫去這地獄,殺了無數與她一般命運的女子一回,他的漠視厭惡,又殺了她一回。

她看着那女子的眼淚,呆坐了許久,胸口悶得厲害,平複了許久才哽咽着開口:“這不是你的錯,是惡人的錯,是世道的錯。我們不能用世道的錯來懲罰自己,你我得站起來,哪怕爬,也要爬起來。”

“若沒有一人站出來,那個罪魁禍首便會永遠逍遙法外,還會有更多無辜的姐妹受害。”

那女子沒有接話,反倒是一旁聽了許久,代号為柔柔的姑娘厲聲出言:“我的人生已經毀了,我已經成了他們眼裡的蕩/婦,為什麼還要管别人的!”

她有些着急,探着上半身急忙道:“那些無辜的姐妹,她們不是旁人,可能是你的親人,姐妹,她們是每一個我們自己。”

她說得着急,眼淚嗆了嗓子,緩了一緩:“我知道這話很殘忍,站出來更要面對世俗的眼光和羞辱。哪怕扳倒了他,或許也無法再回到從前的家庭。可……難道因為痛苦,便終身沉浸于這個噩夢裡嗎?不擊碎那個始作俑者,噩夢永遠無法結束。我們永遠無法重新開始。”

另一名她并不識得的女子哼了一聲,扭過臉去,對着壁上燭火,眼裡噙着淚:“他說了,如果出事了,他一定會來救我的,他是對我最好的人,我為什麼要幫你們絆倒他?”

她知道,他騙了她,否則何故這樣久她都還在這裡,可他在這地獄裡給了她唯一一點點溫柔,她不得不抓住這最後一點幻光。

她都懂,隻是不願意看清,不願意接受。

這裡的每一個人,誰又不懂?可誰能坦然站出來,在公堂之上,說出自己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因何故被誰如何騙去了何處,經曆了怎樣的遭遇。

林謙文殺了她們一次,西八街十六号殺了她們一次,她們好不容易才撐着活下來,站住了,她們不想在公堂之上,萬民眼裡,再被殺一次。

她們恨林謙文入骨,恨西八街十六号入骨,恨不能生啖其肉,剝皮拆骨,可一旦此事揭露,她們活着會比死了更難受。

即便她們沒有任何錯。

她明白她們的顧慮,她很明白。

可僅僅是她知道沒用。民間的世俗觀念取決于手握權力之人,取決于社會現實,不是她喊兩句口号便能輕易改變。

在這個世道,于女子而言,一生隻可有一個男人,貞操是最要緊的。她覺着這話諷刺。

男人女人都是人,有什麼區别?為什麼男人便可以三妻四妾,公然逛青樓還會被誇體力好,被誇有本事,被誇牛逼。女人卻自小便要為那個不知道在哪兒的男人守所謂的貞操?失了貞操便活不成了,要忍受世俗的流言蜚語?男人是沒有貞操這種東西可守嗎?還是說這個世道認為女人生來便是男人的附庸?不算是人?

在他梁家,沒有這個規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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