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肖肖是被早餐香味誘醒的,她睜開眼,見滿當當的食物擺滿桌,覺得自己在做夢。
曲歡到她床邊,順手遞給她幾樣,笑道:“姐姐嘗嘗。”
嗚,這日子也太美好了,除了在家時,再沒有人會把早點端到她床上來。
秦肖肖翻身坐起來,接過便開吃,餅子很大,她想一口吃完,遂猙獰地張大嘴,她狼吞虎咽地吃了兩口,忽然發覺自己現在的形象不是很佳。
清晨的暖陽灑進屋内,房間的每一處都幹淨整潔,房間中央的少年熠熠生輝。而她,皺巴巴的衣服,亂糟糟的頭發,油膩膩的大臉,像是畫風突變。
可是曲歡毫不在意,依然笑意盈盈地望她。
秦肖肖嘴裡咀嚼的動作一點點慢下來,忽然酸了鼻頭。
曲歡真心把她當作家人,救她,保護她,對她那麼好,但她内心深處依然覺得曲歡是書中人,是反派,是壞人,不那麼值得信任,故事情節都改了,她還是擔心曲歡會剖靈根叛出仙門,曲歡明明是她弟弟,她還一天到晚觊觎人家美貌。
昨夜未變出空氣花,但秦肖肖現在忽然覺得被花刺紮到了。
“姐姐,怎麼了?”曲歡注意到她的不對勁,出聲問詢。
秦肖肖搖頭,眸中喜悅瞬時轉變為苦澀,“我發現我好貪心,我想你一直陪着我,可是不想你……”
真的成為我家人。
【我還做着回家的美夢,我甯願辜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也想回家去。】
【我挺喜歡你的,好不容易成了你姐姐,你那麼漂亮,那麼鮮活,棄掉多麼可惜,我想簡單化我們的關系,想和你随便“玩玩”,最後可以毫不猶豫脫手離開。】
【可是你不要對我好,我覺得自己好可憐,隻是一頓送到桌上的早食而已,就感動得受不了了。】
秦肖肖拙劣地轉移話題,“這是什麼,還挺好吃的。”
她手裡拿着一種以前未曾見過的糕點,但隐隐有熟悉感。
曲歡答:“熨鬥糕。”
“叫……什麼?”秦肖肖怔然一瞬,猛然大哭,“我怎麼、怎麼都忘了這是我曾經最愛吃的東西,我家鄉也有這個……”
曲歡隻覺得女孩子的心情如三月裡的天說變就變,安慰道:“姐姐明日起早些,我們一起去山下買。”
秦肖肖抽抽噎噎地點頭,爬起身來推曲歡出門,又一次轉移話題,“我還是快起床去練劍好了。”
秦肖肖整理好心情,擦擦眼淚,回家的路渺茫,但握在手裡的劍是實的。
然而練劍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曲歡示範了不知多少次,她跟着做,依然是錯的。
她累得滿頭大汗,曲歡還是搖頭,“姐姐的劍式不對。”
曲歡随後長篇指出她的錯誤之處,秦肖肖聽得一知半解,實練時依然不對。她委屈巴巴地望着曲歡,乞求道:“你能帶着我做一遍嗎?”
曲歡心道這有什麼用,但看她眼圈紅紅、随時要哭的模樣,還是妥協。
一遍做完,秦肖肖毫無感覺,小聲道:“我覺得跟我做的沒有區别啊。”
曲歡:“……”區别我已經說倦了。
本着姐姐隻能表揚不能罵的心态,曲歡道:“差之毫厘,缪以千裡。姐姐很棒了,也隻差這幾毫厘。”
秦肖肖嗚咽:“都謬以幾乘以千裡了,你确定這是很棒?”
曲歡:“……确定。”
晚間,二人分路,各回各房間。
秦肖肖累了一天疲憊不已,洗漱完畢便上床睡覺,而曲歡到山林間找到大仙——曲歡決定給撿來的黃鼬起名叫“大仙”。
他讓大仙化為人形,抛給他一把劍,道:“我教大仙個劍法。”
最後大仙被累癱在地,化成原形,曲歡摸摸它毛茸茸的腦袋,道:“大仙雖然不知道買東西要付錢,但還是比我姐姐聰明些呢。我姐姐才練了一天,我已明晰她不适合此道,但讓她再多練習幾天,鍛煉韌勁也好,總不能第一天就打退堂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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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曲歡晚了半個時辰去喊秦肖肖起床。
經過昨日,曲歡發現自己比早點攤的攤主還早,心虛地改了時間。
秦肖肖懵逼地看這漆黑夜色,但因着對故鄉美味的期待以及昨日什麼都沒練好的愧疚,她二話不說就爬起床——即使昨日的疲憊還沒消。
到了山下,天色已經漸漸明了。
曲歡帶秦肖肖去到昨日買糕點的地方,發現攤主今日沒有出攤。曲歡問旁邊另一位賣早點的婦人,“姐姐,請問這裡賣熨鬥糕的人換位置了嗎?”
婦人被曲歡一聲姐姐喊得笑開了花,拉着他誇了好久才道:“就是在這兒賣,平日這時候早還來了,今日不知為何遲了。”
婦人說知道攤主的住處,向他們指了路,後又熱心腸道:“算了,不遠,就兩條街,我帶你們去好了,我也去看看她是不是睡過頭咯。”
秦肖肖看向婦人的攤子,“那你的攤車怎麼辦?”
婦人把攤車一合,推到街角,“放心,沒人要我這破爛玩意兒。”
三人不時便走到攤主租賃的房前,房子與周邊的一般大,周邊是獨戶人家住,而這裡被租給了五戶人家,都是外來人員,一戶一間屋,住得有些擠了。
向其中一戶人打聽到攤主的所在,敲門無人應。
“大妹,起床了!”帶路的婦人轉回頭道,“肯定是睡過頭了,她家男人就天天嗜睡,她之前就和她家男人吵,說早上太早了那天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她害怕得捂着肩膀抖唷,喊她家男人早上跟她一起去出攤,硬是起不來,今日倒好,直接都不去了。”
大抵是屋子太粗陋,靠外的地方隻有一扇破舊的木門,其餘全是灰牆,牆上連窗子都沒有。
秦肖肖心中隐隐不安,問:“房主在哪?我們去告知他一聲而後破門吧。”
曲歡目光微沉,本來一直都沉默着,現下輕輕握了握秦肖肖的手,道:“姐姐,你帶上大姐先回去吧。”
秦肖肖看着曲歡的眼睛,同樣握住他的手,問:“怎麼了嗎?”
曲歡不語。
婦人也有些反應過來了,加重敲門聲,“大妹,你在裡面吧?”屋内沒有任何聲響,婦人回來扯曲歡手臂,“小兄弟你破門啊!這裡面都沒人應聲,也不知道是不是病倒了,門壞了我賠,救人的事可慢不了!”
曲歡手附上房門,二人讓開位置,房門後倒于外,屋内景象暴露無遺。
婦人尖叫一聲,昏倒了。
曲歡已先設了隔音隔面的結界,沒讓婦人的喊聲驚擾到其餘幾戶人家,其他人也看不見屋内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