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明顯一愣,眼睫垂下,面頰從白瓷變成粉釉。
好驚人的漂亮。
……他竟然默許了。
秦肖肖咽咽口水,面頰跟着一起燒起來。
這、這、這,想家暴,又想好好愛護着。
就打一下?
又不會死,這是情趣嘛。
可看舌頭上那傷,确實咬得已經夠狠了。
兩種思想激烈地做鬥争,憐惜之情隐隐占據上風。秦肖肖用自己幾輩子最強大的自制力松開了少年臉蛋,心中默念正常點不要不當人啊。
這不僅是她的戀人,還是她的寶貝。
戀人抗造,寶貝可不抗造。
她轉過身,取了件外衫披上,拿一支帶清香的木簪子将散發随意挽起,衣服松垮,大袖的青衫随半曲微揚的手肘垂落,像個簾子一樣,遮住了身後少年哀怨又執着的盯視。
她取了個小藥盒回床邊。
毫無顧忌,一腳大喇喇地屈膝跪于床上,一腳立在少年兩腳之間,身子擠着後仰的少年,滿眼心疼地給他上藥。
抹至傷處,她輕嘶氣,一面小聲念叨着。
“我錯了我錯了,你沒喊疼,我就下嘴失了輕重,嘶,啊,不疼,不疼……”
她的眉眼那麼溫柔,整個人帶着柔光一樣。曲歡怎麼會怪罪她?
這點兒小傷,于他真的不算什麼。
隻在後悔,也許他不該來找她,害她被殘魂那樣怨毒地辱罵。
一點都不搭。
思緒越來越滑向幽深。
也許他不該帶姐姐來修仙界,姐姐在凡界尋一意中人相守,也許會是一個賢妻良母,相夫教子,歡度一生。
也許他不該在破廟裡遇到她,姐姐會在鄉野自由自在,做個活潑燦爛的人。
可是啊,思緒陡然委屈地大喊,他如何辦!
他就什麼都不配有麼?
他就隻能和前世一樣,永遠永遠,陷在無盡的虛無裡麼?
如果挨一頓打,能夠換來姐姐柔情的善待,曲歡願意挨千千萬萬頓打。
他總是在拿東西去換,上一世捅入心髒的一刀,換來這一世姐姐歉疚,伴他愛他,親昵時幾乎咬斷舌頭的破口,換來姐姐柔情,滿是心疼地為他上藥。
可是到底要付出什麼,才能夠換來他想要的呢?
殘魂們嘲笑曲歡始終那麼怯懦,沒有男子氣概,内心總在哭哭啼啼,算不得男子漢,可曲歡卻顧不上他們了。
心髒抽搐,好疼好疼。
他挨近,埋首于女孩胸腹,雙手輕輕地,又緊緊地抱着她。
劇痛之下,所有情感飛速逝去。
他疼得麻木,什麼都不能想。
可是又不願意不想。
他想記着所有的情緒,無論好的壞的,都珍藏起來,置于殘破漏風的心中。
“姐姐……”
輕輕喚一聲她,心裡已是浩瀚的委屈之情。
“姐姐,我……”
我怎麼辦?
我怎麼辦?
我該拿我怎麼辦?
所有殺戮都源于這顆心髒源源不盡的渴求,它想要好多東西,可是得不到好多東西,所以一直緊緊地驅着主體,去奪取。
“我……”
縛帶早就不知何時散開,他埋首女孩柔軟溫熱之下,女孩輕撫他的後腦。
那雙手不太安分。
撫着撫着,把頭發理到一邊,一圈圈摩挲他脖梗溫涼的皮膚。
摸了一會兒,仍是覺得不夠,像一個品菜的食客,咂摸着嘴,拉開衣領,又往下探了探,四邊找尋了一會兒。
終于找對了地方。
她戳他癢癢肉。
這種難過的時候,她戳他癢癢肉!
曲歡情緒不上不下,哽住了。
他擡臉,看到自己埋臉的地方,有些羞澀窘意。
秦肖肖毫不在意,大度地又挨近,蹭蹭他臉,少年臉漲紅。
秦肖肖有惡作劇得逞的笑意,手往旁側指,“看那燭台,最細的那支,你抱我時,蠟燭剩了一半,現在它燃盡了。”
秦肖肖愛用細蠟燭,這樣睡覺不用滅燈,沒多久就會自己燃盡。
她啧啧搖頭,“阿歡喲,要是還像小時候一樣抱着就不撒手,姐姐我幾支蠟燭也不夠燒啊。”
曲歡窘迫地想移開眼。
下一秒,女孩撲到他懷裡,按倒他,給他壓到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