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鈴風第五次把秦肖肖拉離身邊時，曲歡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找個地方讓鈴風暴斃？

太礙眼了。

這個人憑什麼這樣親昵地牽姐姐的手，頭毫無分寸地靠在姐姐肩上，一路上霸占姐姐的耳側，叽叽喳喳吵得耳朵疼，她憑什麼？不就是一個曾經同行過幾日的人嗎？

鈴風正彎着身子挖礦，曲歡一面報複性地握緊秦肖肖的手，一面“怨毒”地盯着她。

鈴風被後來者推開，踉跄站穩，立刻氣呼呼地指着人大罵，想擠回去。通道狹窄，他們揮舞拳頭對罵兩句，互相推搡肩膀，漸漸平息了怒火，沒有如曲歡期待般打起來。

但曲歡覺得自己一刻也忍不下去了，專注地盯着那邊，眼睛一眨不眨，像貓兒一樣，瞳孔變大，黑不透光。

無形的魔氣伸出觸角，在人群後方的石壁上投出巨大的猙獰虛影，一點點靠近無知無覺的衆人。

隻要以魔氣稍加引誘，平心靜氣者立馬會暴跳如雷，稍存的秩序會崩塌，變得如菜市場一樣亂糟糟的，鈴風會在擁擠又黑暗的通道裡靜悄悄死去……

“仙子。”白玄忽然輕笑了一聲。

延伸的黑暗觸角停住。

這聲音惡心得曲歡渾身惡寒。

白玄噙着笑意望向曲歡和秦肖肖牽在一起的手，在兩人都看過來時，笑意盈盈地問：“仙子餓了麼？”

“?”

秦肖肖第一反應是白玄在關心她餓不餓肚子，要拿好吃的給她。

兩人從小就互相分享美食，曾經從街頭吃到街尾，最後因為吃得太撐而雙雙扶着牆作嘔。現在兩人鬧翻了，還管這個做什麼？

再想才反應過來，管夥食的不是她麼？

黑暗狹道明顯不是分享美食的地方，白玄是凡人，辟谷丹維持效用的時間沒有修士長，是她疏忽，白玄大概是餓了。

秦肖肖松開曲歡的手，在随身小包裹裡翻翻找找，找出個藥瓶子，小跑幾步到白玄跟前，遞給他。

忽而發現，她得仰起頭看他。

秦肖肖在女子中個頭算高，但在青年面前依然顯得嬌小一隻。不禁唏噓，青年不再是她牽着走的小朋友，雖面容柔和沒有侵略性，但明顯的喉結卻像蟄伏的獸。

秦肖肖想起不久之前，他竟然敢輕薄她。

像白玄這種有家世的凡人，不至于想給修士當男寵——仙凡有别，壽命有差，修士大多隻拿凡人當個服侍的爐鼎。

更何論對象是她，她那麼廢柴，且沒有白玄家裡富裕。

若她不是修士而隻是凡人，她的家世又配不上白玄。

無論怎麼算，他們都是不合适的。

白玄倒出一粒丹藥含入口中，唇紅齒白，喉結滾動，秦肖肖不自覺盯着看。

陌生的，性感的，很漂亮。

她如被蠱惑般，一眨不眨，竟然開始在心中惋惜，她太弱了。

她若是強大些，學種馬文男主開後宮又如何？

假如她去凡界，以她現在三腳貓的廢物修為，可以坐擁一座偏僻的小城，把白玄帶去，再養幾個凡人美人，隻要不犯事，就可以逍遙快活一輩子。

她知道這麼多寶藏位置，随便挖一些帶去，夠用了。

秦肖肖目光在青年臉上停凝得越來越久，視線在青年漂亮的五官間打轉。

不小心對上他幽深如淵的眼，秦肖肖慌然一瞬，下秒看見眸中深淵的一點光亮，是向往，期待，鼓勵她往下做。

【仙子，照你想的做，玄都願意的。】

秦肖肖心髒劇烈跳動，好像聽見他說——

【你不必戰戰兢兢地去讨好歡弟弟，我們離開他，照樣過得好。仙子可以帶玄去任何地方，玄聽仙子的所有話，玄會好好服侍仙子。】

秦肖肖感覺好像來到另一個空間，渾身飄飄然，這裡隻有她和白玄。

……心中隐隐失落。

如果是曲歡說這種話，她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曲歡同她，曲歡是高位者，她得顧忌着他的種種。

如果可以折斷曲歡翅膀，讓他隻聽她的話，隻看着她，那才夠味呢，這種日子她能過幾十年不膩。

青年換了種思路，【玄可以幫仙子，得到仙子想要的一切。】

秦肖肖忍不住想笑，就你？

她的輕蔑叫白玄也忍不住笑，【等着看吧，仙子。】

秦肖肖像顱内缺氧一樣眼前發黑，眩暈一陣，緩過神來，見白玄才将丹藥咽下，眉毛輕輕一蹙。

無畏的幻想散盡，她立馬緊張地問：“怎麼了？”

秦肖肖花了很多時間研究辟谷丹口味，最怕别人露出這種表情，立刻換了一瓶給白玄，“不好吃麼？嘗嘗這個。”

白玄将前一瓶蓋好還給秦肖肖，輕輕搖頭，“不是不喜，隻是有些詫異，仙子又研究新口味了麼？同以往吃的不太一樣，除卻幾味藥香，似還有五谷自然的精香，又夾有荷香，質感軟糯，清淡雅緻，不像丹藥，倒像品了一道菜。”

竟然有人能把她花的小心思全部嘗出來，秦肖肖眼睛發亮，“嘗這個！”

白玄一一講出獨特之處，秦肖肖眼睛越來越亮。

“可以呀，舌頭不減當年。”她一拍他的肩膀，拍完才覺不妥，後背涼飕飕的。

“額……”秦肖肖慢吞吞轉過身，小魔物正瞧着他們。

好整以暇，眸子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