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城廣場是一個露天的廣闊黃土地,四周建立起階梯台階,瞧着樸素而豪邁。轉錄石的投影在廣場的四面八方,有種5D全息投影之感。空間一面被壓縮,可以眺望見鬥獸場全景,一面又被擴展,可以瞧見一粒粒塵土,細枝末節。
空間的大小和景色随人意識而動,秦肖肖試着把曲歡的影像調整到和現實同等大小,跟着他走了兩步,頭暈得厲害。她隻好放松眼睛,穿過高高人牆,像個小朋友一樣大邁步往上走,找一個最佳觀景位。
“師妹,這邊!”
瞧見唯一的熟人艾至,秦肖肖顧不上心中敵惡,隻覺他是救星,連忙奔過去。
這一橫排竟然隻有他們兩人,艾至豪橫地往座椅一坐,秦肖肖看出種VIP的感覺。
“坐吧,這是眷屬的位置。”
許多南宮家子弟給曲歡下戰帖,卻僅是普通挑戰,建立生死鬥的隻有曲歡和南宮欣,因而眷屬隻有秦肖肖和艾至兩位。
看秦肖肖聽話坐在身邊,艾至眉目舒展:“自古以來,入鬥獸場者的親眷需坐于席間。以前資源匮乏,女人作為物資被搶奪,勝者可帶走敗者的親眷。規矩流傳至今,生死鬥者必有一位親眷在席上,妻子,姊妹,或母親,作為賭注。”
艾至說着說着笑起來,動手挼挼她腦袋,“師妹,要是小師叔輸了的話,你得留在南宮家做小奴隸了哦。”
原來是這個意思!
秦肖肖丢開他的手,反唇相譏:“你還是想想你輸了該怎麼辦吧。”
“阿欣輸了的話……小師叔喜歡男生麼?不然我不會别的啊。”
“無恥!”
秦肖肖頭扭向另一邊,不理艾至了。
她的視線放在場内曲歡上,跟着曲歡移動。他正穿過郁郁蒼蒼的叢林,獨自往前,少年身形流暢漂亮,眉目疏遠,面無表情,瞧着有幾分冷。秦肖肖吞咽唾沫,她最饞曲歡不同她在一起時候那種看不上一切的冷漠疏離感,目光滑過他身上每一處,想象着親近時他眸子霧淋淋的模樣。
入場不過一炷香,曲歡忽然停下腳步。其他人正以各種手段搜尋他的位置,他在一棵巨樹前蹲下身子,手觸及樹根。
巨樹開始瘋長,成為圓心,向外蔓延擴張。其他樹木像被病毒傳染一樣,一圈接一圈沸騰起來,遇到兇獸,主動發動攻擊,兇殘地進行圍絞。
整片鬥獸場,凡有植被覆蓋之地,中低等兇獸皆被斬殺。
全場嘩然。
四周鬧嚷嚷的,秦肖肖頭好暈,完了,忘記告訴曲歡,低調點行事。鬥獸場裡的兇獸,開局死了三分之二,這是可以的麼?
艾至看熱鬧不嫌事大,悠悠鼓起掌來,“看來不需要擔心小師叔呀。”
“在那邊!太狂妄了!”
場内,因巨量的靈力波動,曲歡的位置暴露給其他挑戰者,四面八方的挑戰者紛紛向他奔去。
曲歡也向着距離最近的人趕去。
相遇的幾息,那人剛剛出招,兩眼一懵,即被捆成個大粽子。少年持劍未出鞘,神情淡淡,過他而去。被捆的人臉都憋紅了,好不容易掙開,已經找不見曲歡位置。
曲歡把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捆縛手腳丢開,給包圍圈劈出一個口子,而後于兇獸屍體鋪就的血路上行走,很長一段路沒再遇到别人。
秦肖肖再沒見過比曲歡更适合血色的人,有種奇詭的漂亮和殘忍,他紅色眸子看人時,給人帶來震顫,是種“恐怖之美”。
秦肖肖觀戰得仔細,問:“兇獸會給南宮子弟通風報信麼?”
艾至:“何出此言?”
“因為阿歡讨厭被監視,他一般,對獸比對人友好,不濫殺的。”
開局殺這麼多靈獸,是在殺南宮家眼線呀。後來順着屍體線走,也是種掩藏足迹的方法麼。
弄出很大動靜後,曲歡又變得低調,沒有直線地向終點前進,而是避開高等兇獸所在地。夜晚,他路過幾個山洞,最後選擇安安靜靜地在野外過夜。
秦肖肖精神奕奕:“山洞裡有陷阱?”
艾至歎息:“怎麼發現的?明明很隐蔽。”
秦肖肖心情很好,阿歡就是很厲害,感知能力超強,一般他不是主動尋釁,别人想跟他打架是找不到他的。
以前的曲歡很喜歡去打架,現在的曲歡,入場前,拉着她手承諾過,“若非自保,絕不殺人”,秦肖肖好想摸摸他的頭,誇獎一聲好聽話,竟然真的說到做到。
這場比試看得人昏昏欲睡,賽事的主人公幾乎沒和人發生過正面戰鬥,提前規避掉所有危機,毫無刺激人眼球的看點。
很多觀衆離開了,而秦肖肖依然一步不離地守着。
她就是想和曲歡待在一起。
待到夜深,她像是犯病了一樣,抱着自己蜷在座位上,幾次伸手想去觸碰轉錄石投出的幻影,摸了個空。
不和曲歡在一起,好不習慣。
看得見摸不着,好讨厭。
艾至瞧她這樣,打了個哈欠,來拉她的手臂,“師妹,這影像看得人頭暈眼花的,我們去别處逛逛。”
秦肖肖埋着下巴,無聲拒絕。
艾至強硬地拽着她手臂,給她拎起來。
他們到街上,稀稀拉拉有幾個路人迎面走過,到了街角一家亮着昏黃燈光的小酒館。
艾至笑:“來北境一趟,當然得嘗嘗北境的蒿桃酒,這家是最正宗的。”
秦肖肖腦袋清醒了些,想說自己才不會吃艾至碰過的東西,實際艾至斟酒,酒碗擺到她面前,醇香飄到鼻尖,她輕輕嗅聞,忍不住兩手端起酒碗,小口小口地抿入。
“我真後悔啊——”艾至拖長語調,秦肖肖擡眼小心看他時才繼續道,“沒想到師妹真會喝啊,我後悔沒有提前加點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