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即将毀滅的裂隙,躍到另一個裂隙,更加黑暗,星光和世界都遠離一樣。秦肖肖被曲歡牽着,心卻在想他的混賬,很怕陌生的魔域。
在裂隙深處,看見一個模糊黑影,走近一看,是戴着黑色鬥篷的花弦月。花弦月神色沉斂,朝他們點一下頭,即啟動提前布置的陣法,四周紋路亮起,波雲詭谲,天空黑霧一圈圈攪動,忽然自中心出現一個黑點,黑點有強烈吸力,越擴越大,曲歡握緊她的手,他們即朝黑洞飛去。
像陷入永恒的黑暗,失去時間的概念,五感消失,看不見,聽不見,感知不到曲歡。秦肖肖心又慌張起來,陣陣後悔,怎麼到這種境地。
像一顆粒子在黑暗中漂浮,忽然一瞬,受到某種感召,她睜開眼,能夠視物,她已經落到“平地”上,腳下是沸騰的黑沼澤,她憑空站在其上,花弦月警惕地望四周,如臨大敵的模樣,曲歡神色平靜,勾了勾秦肖肖手指。
“我第一次走這條路來魔域。”花弦月說。
曲歡不語,花弦月又補上,“誰能想到,直達腹地的通道居然是在凡界和仙域的一個裂隙裡。”
花弦月看向秦肖肖,勾唇笑得涼薄:“歡迎來到魔域最繁榮的地方。”
“……?”最繁榮?
可這裡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堆爛泥巴!
秦肖肖甩開曲歡的手,呼吸不暢。
她氣急地往前走兩步,腳一空,腳下透明的薄膜消失,一瞬間感受到沼澤裡黑氣向上撲騰,歡欣雀躍地來扯她腳,若不是曲歡拉她手肘往後,她可能就被吞沒了!
她心有餘悸地望曲歡。
曲歡像個陌生人一樣面無表情地說:“一米。”
……他察覺到她的不開心與嫌棄後悔,于是也不開心了。
花弦月和事佬一樣說:“下面有億萬慘死的魔物殘魂,想要借助活物軀殼重回人間,這是第三城的‘護城河’,凡入城者,需得跨過這條河。”
花弦月手向上指,秦肖肖擡頭,吓得一顫,天上是無數漂浮的人臉,猙獰地張開嘴無聲嘶吼,也有貌美的臉低語誘惑。
花弦月再指指曲歡,“這裡四面八方都是阻礙入城的東西,看得見或看不見,待他旁邊吧,不會讓你死的。”
他們是一夥的,秦肖肖忍不住說氣話:“超過一米,概不負責麼?”
“……”
花弦月看看沉默的曲歡,又看氣憤的秦肖肖,想到自己蹭人便車,認命地開口:“妹妹,這是魔域大名鼎鼎的第三城,城主是空間術法集大成者——魔尊重燼,一米遠,你知道夠她用多少面空間薄牆進行絞殺麼?我們剛踏入這裡,第三城的防禦陣法便啟動了,魔尊重燼對拜訪者向來不友好,看,腳下,這些是千百年來死在她手上的拜訪者。”
秦肖肖啞言。
她聽見魔尊重燼的名字,心裡軟了一下。曲歡在秘境裡說過要給她找空間術法的師父,沒想到來魔域的第一站,竟然就是來找重燼。
他們一面前行,一面談話。
花弦月道:“重燼隻接受一種入城方式,便是走正門,正門在特定的日期會放下‘長橋’,抵禦一部分殘魂傷害,而這日期是重燼随心定下,可能今天放橋,明天也放橋,也可能十年百年都不放橋,所以入第三城者一般都是偷渡,我們也是偷渡者,走了最近也最危險的後門,翻過牆去,就是重燼的城主殿。”
秦肖肖問:“為何不走其他路徑?會不會更安全一些?”
花弦月似笑非笑,顯擺起自己豐富的魔域知識:“其他路好走,可我們沒人脈。第三城毗鄰第四十九城,四十九城暗設有‘船夫’,送人登第三城,隻有窮兇極惡、膽大包天者敢為,一般十個過去,半個回來,是賣命的勾當,價格高得離譜。而我們從仙域來,落到邊境小城村,到四十九城隔着十萬八千裡,中間繞不過去第一城,第一城,又是一個難關卡,一萬人躍關,能活下來百個。”
花弦月說罷,看秦肖肖的眼神有些豔羨,“……上次我來,廢了老大勁,花了大半身家,命也丢了半條,死乞白賴地求你身邊這位幫忙,看人臭臉,到底是幸存百人中的一個。”
花弦月說着都同情起自己來,“我真想,咳咳,加入你們。跟着他蹭路,路順了不是一星半點。”
秦肖肖不做回答,聽起來她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可她本沒有來魔域的必要,是曲歡想她一起來。
這話不能說出口,一是因為傷感情,二是因為如果真能有最厲害的空間術法師作師父,她非常樂意且期待。
秦肖肖悄悄瞪曲歡一眼:這人,紅顔知己真多,自己不開口,别人就幫他把好話說盡了。
曲歡接收到視線,回視:我費勁幫她,她幫我說幾句好話,不合情理麼?
秦肖肖:是是是。
曲歡:嗯哼。
花弦月:“……”剛剛還互不搭理,現在就眉來眼去?我該待在地下。
花弦月口中很難渡的護城河,秦肖肖沒再氣急亂走,腳下平穩,忽略猙獰的人臉和殘魂,一路上沒遇到阻礙,順利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