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随着樹影晃動,林間草木欣欣向榮,晝夜交替間生成的水汽滋潤着土地,不經意間又有新的生命破土而出。
樹枝間閃過一個小小的身影,發現獵物的牧芮緊追不舍,卻始終比那小身影慢上一步。
那小身影幾個跳躍登上更高的樹枝,眼見追不上它,牧芮停下腳步半蹲着支撐身體,劇烈的奔跑讓肺部像鼓風機般呼呼作響。
“這次又沒希望了。”她想。
身後是翅膀扇動時帶來的輕微氣流,牧芮頭頂掠過熟悉的白色影子,吉古在她目瞪口呆之際,已将竄到遠處的小小獵物抓了回來。
哪怕已見過許多次,當再次看到吉古提着預感到自己接下來命運牟足了勁奮力掙紮的短胖身體走過來時,牧芮腦中還是不斷交替着它這麼胖為何速度如此快,羽人的狩獵能力也太強了,根本看不清他的動作獵物就到手了。
“食物。”收攏手指,讓手中的獵物再也不能掙紮後,吉古将它遞到了牧芮的面前。
“啊?啊,我來。”反應慢半拍的牧芮接過獵物。“要先去河邊清洗幹淨。”走出十幾步,她又說。
“洗?”
“對啊,總要洗洗才能吃。”提着手中分量不重也不輕的獵物,牧芮的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自第一次與吉古交流起,牧芮與他已在這片小樹林裡呆了超過半月,吉古的傷也基本痊愈了,愈合的傷口四周生出了新的白羽,看着怪癢的,不過牧芮一次也沒見吉古撓過。
兩人也從最初的各說各話,到如今能進行簡單的交流,雖然還都隻能一個詞一個詞的往外蹦,但至少突破了語言障礙,可喜可賀。
但讓牧芮懊惱的是,作為受過系統教育的現代人,自己語言學習能力居然不如吉古。眼下兩人交流多是吉古學說她的話,羽人的語言到現在她能清晰發音的也隻有三五個詞語,不過倒是能聽懂一小部分。
先前吉古還在養傷,牧芮誤打誤撞得了一隻小動物,清洗剖皮燒烤,很是廢了一番功夫,這才吃上了闊别已久的烤肉。
在确定可以和吉古友好友好相處後,牧芮大方的留了一隻後腿給他。
看着吉古鼻尖顫了顫,盯着手中的肉塊,又瞄了她一眼後才将肉塊塞進嘴,驚奇與它的味道,下一刻雙眼都眯起來,牧芮笑出了聲,吉古自此便惦記上要吃烤肉。
能獵到那一隻已是萬幸,接下來的日子也不過每日帶些果子回來充饑,牧芮都被快被吉古從期待地看着她帶回來的食物到發現它們隻是些果子的失落眼神弄到差點内疚了。
然而抓不到就是抓不到,牧芮的腿和胳膊都練出肌肉,速度爆發力不說比得上短跑冠軍,也差不了多少,卻一次次看着獵物們從眼前逃脫。
不過自從吉古加入就不一樣了,沒有哪次他們是空手而歸的。樹林外的廣闊平原不必說,在飛行能力被限制的小樹林中,吉古也從未失手。
用磨得鋒利的石片将獵物的肚皮劃開,熟練地剝皮,木棍架起四肢,在跳動的紅豔豔火堆上翻轉,油脂滴落,散發出肉類特有的焦香。
在第五次拍開吉古伸過去的手後,牧芮好氣又好笑。“馬上就好了,就不能再等等嘛。”
“吃。”吉古的眼神像鈎子,勾住了烤至金黃的烤肉。
“知道你可以吃生的,但你不也認為熟肉更好吃,再有五分鐘就成了。”牧芮張開五根手指在吉古面前晃了晃,雙目一刻也沒有離開烤肉,她也想吃了。
吉古負責将烤好的肉一分為二,牧芮和他兩人各自拿着自己的那份開吃。
烤肉的肉質外焦裡嫩,一口咬下去皮酥脆爽口,包裹在裡面的肉鮮嫩多汁,油脂從皮肉間迸發出刺激着味蕾,沒有任何佐料的烤肉成了這裡最美味的存在。
啃下大半塊肉,這幾日不缺肉食的牧芮進食的速度慢下來,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又從口袋裡摸出一顆酸甜的果子塞入嘴裡,這才有功夫瞥向一旁的吉古。
吉古吃得很快,連骨頭也一并嚼了,又舔幹淨了木棍上的油脂,亮晶晶的眼睛眼巴巴地轉向了牧芮手中還未吃完的小半塊肉上。
“呐,給你吧,我吃不下了。”将手下的烤肉遞給吉古,牧芮被對方感動的眼神吓得一哆嗦。
油膩膩的雙手相互搓了搓,牧芮覺得吉古特别淳樸。肉是她洗的烤得沒錯,但沒有他抓到獵物他們也吃不上肉,怎麼就感動上了呢?
吃過烤肉,牧芮用林中發現的可以用來清潔的葉片搓了搓手,清水洗淨,徹底擺脫油膩感。
吉古意猶未盡地扔掉木棍,學着牧芮的樣子摘下一片被她取名為皂葉的葉片搓了搓,滑滑的,散發出葉片特有的清香及一絲澀意。
回到樹林,牧芮三兩下爬上樹,她用的時間很短,或許隻有十幾秒,這在她的認知中已是極快的。吉古卻每每在她夠到樹枝,雙臂用力支撐身體時扇動翅膀,比她先一步站立在樹枝上。
雖未說出口,但牧芮挺有些不服氣,總會在爬上樹枝後斜眼看吉古,但他不知是遲鈍還是故意,下一次還是如此。
“馬吃人?”牧芮将右耳偏向吉古,想要聽得更清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