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理僵着身子,半晌不敢動一下,生怕激怒了剛剛靈魂完整的大鬼,萬一瘋魔了,一個他都不夠隽甯撕的。
……但是,這抱的也太久了。
久到步理都覺得隽甯又死了一次。
最後,忍無可忍,步理擡手去推人。然而,手剛搭上去,抱着他的鬼直接消失。
步理驚呆了。
他什麼時候能力這麼強了?!
還沒高興幾秒,步理面前的景物開始崩塌。眼看掉落的瓦片就要砸在他的頭上,驚恐之下擡手就要護頭,卻在瓦片砸上的最後一秒,一切東西全都消失。
“大師?你這是怎麼了?大師!”
步理回神,眼前的景物逐漸凝成實質,他擡手揮去眼前的手,側頭脫口而出,“沒事,我能有啥事?”
有些煩躁,步理以為自己又陷入幻境了。
卻沒想到叫他的人是雇主的妻子。
那麼,這就意味着!
他從幻境裡出來了!!!
步理一時間沒有繃住,欣喜之意言于表情。女主人一時間覺得瘆得慌,不是說要做法試一試?怎麼一個人愣在原地,現在還癡笑起來。
莫不是,這人是騙子?
懷疑心一起,女主人怎麼看都覺得步理有問題。她回頭一看,想要找人商量,卻沒有看到一個人。
人呢?都死哪裡去了?
扣工資!必須要扣工資!
女主人憤恨想着,一時沒注意,步理已經走到了她兒子的床邊。
!!!
别動我兒!!!
也不顧羸弱的身體,女主人一個箭步沖了過去,然而還是慢了一步,符紙被貼在了他兒子身上。
“你在做什麼?”
帶着憤怒的質問聲驚得步理手一顫,好在男孩身上的鬼嬰已經被吸入符紙。
步理将符紙收回,側頭對女主人說道:“你兒子身上的嬰靈我已經收走,但是吧”
他的話語一頓,女主人心頓時提了起來。
“你可還有别的親戚?”
女主人遲疑一下,緊接着搖頭。步理沒有說話,看着對方。最後,在步理的注視下,女主人點頭,遲緩道:“鄉下有個遠方表妹。”
“送鄉下吧。”
步理話剛一出,女主人再次激動起來,“為什麼,這是我兒子!”
“那可能你過段時間就要給我送點錢。”
步理情緒穩定,看着有點瘋癫的女主人,也沒慣着她。一座建造在墳地上的别墅,他收了一次鬼,怎麼可能就一勞永逸了呢?
“我……必須要送嗎?”
“時間不早了,我和你先生的交易結束,就告辭了。”
步理沒有廢話,擡腳就要離開。
女主人眼疾手快扯住步理,一時間步理有些煩躁。幻境剛破不久,這别墅還異常陰冷,他此刻隻想離這些鬼東西遠一點。
“你這是何意?”
聲音冷冷的,扭頭看向女主人的眼神中夾雜着不耐煩。女主人下意識松開手,想問的話轉了個彎,“你之前要我準備的東西,還要嗎?”
那些隻是借口,步理不想待在這裡的借口。
如今,事情以了結,自然沒有用。
不過……
“照常準備,如果他和你們住在一起的話,下一次我來就不用麻煩了。”
話一說完,步理擡腳就走。
女主人望着步理離開的背影,渾身力氣頓時被抽幹淨,卸了力氣往後一退坐到了床上。
年輕時總想掙錢,就是為了以後兒孫滿堂繞膝前,如今,家破人亡也不遠了。
丈夫疾病纏身,孩子一再夭折,如今,唯一的孩子也要死在這棟别墅了啊……果真是報應。
熱淚盈眶,模糊了視線。
許久,她顫顫巍巍拿出了手機,撥通了電話。
她可以死,她的丈夫也可以死,唯獨她的孩子不能死。
—
走出别墅,步理感覺好多了。
隻是,沒人送,費了點腿。
等到走到有車地地方,步理也不管口袋裡的錢多不多,直接豪氣地攔下了出租車。
最後,到家時,步理口袋裡的現金壓根不夠。窘迫之下,步理邀請出租車司機和他一起上樓取錢。司機瞧着步理,覺得對方俊秀的很,和他單身狗的女兒正好相配,于是大手一揮,免了零頭,向步理要聯系方系。
步理再三确定下,将自己手繪制作的名片遞給了司機,并且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說了一句令司機尴尬無比的話,就下車走了。
那句話是——大哥好心腸,來日有需要我給你打折,也給你抹零頭。
司機嘴角抽抽,看着手裡的小卡片,手寫的電話号和“專治專家不能治的病”并排挨着,旁邊一個大大的笑容,似哭似笑,像是在嘲笑自己一樣。
司機頓時覺得自己腦子也有病了。
什麼玩意。
本來閨女就夠抽象了。
可别再來一個。
打開窗戶,卡片一扔,啟動車子就飛速離開。
那架勢,生怕自己被不瓜靈的東西傳染上。
—
打開門,雙鞋一踢,步理直奔沙發。
他享受般躺在沙發上,右腿一擡一搭,放在了沙發背上,左腿往外一拐,耷拉在地上。而後,步理長長舒了一口,來了一句——
“舒服~”
沒有鬼霸占沙發就是爽。
軟軟的沙發回來就是爽。
自己一個人享受還是爽。
總之,爽極了。
然後,爽極了的步理躺在沙發上,慢慢地,便被睡意裹挾,不出半會細小的鼾聲在屋裡起起落落。
屋外的夕陽透過陽台照射進來,剛好落下了步理的身上。如畫的眉目被橘黃色的光輕觸着,睡着的人長睫斂下一片陰影,他的面容在落日的餘晖下顯得柔和而安詳。
仿佛盛夏裡的落日也溫柔了。
時間流逝,不出半會,這一份安詳,随着落日一起消匿消匿在了黑夜裡。
又是夢。
步理清晰的認識到自己在做夢。
不同于上一次,這一次他好像是一抹遊魂,誰也看不到,跟随着夢的主角移動。
夢中,步理被迫看着一個嬰兒慢慢長大。起初,沒有看出來對方是誰,然而,随着嬰兒落地會走,牙牙學語,再到步入學堂,漸漸的,步理認出了這個嬰兒。
他是那隻大鬼心心念念的人。
對方嘴裡的三郎。
步理飄向前,仗着沒人能看到他。他飄來飄去,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還真特麼和他小時候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