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懷阖眸,不知為何,眼前拂過雲成的笑容,她的心忽而揪了起來。
“不是我折磨,隻是我覺得這樣很好。”
“這樣的生活算很好,我隻是不想見她。我去見她,怎麼對得起折姨娘她們。”
紀瑤唉聲歎氣,顧思懷也是無力,“我不見她,她不見我,這樣就很好了,如今阿折也不錯。”
當年因為她一人連累折家數萬将士,她活着,才是折磨。
當年她若去和親,便沒有這麼多事情。
顧思懷的眼淚止不住:“洛唐是個聰明的姑娘,她看出了名堂,阿折心裡也清楚,隻我與林懷錦活着,她就不敢去查,我知道,她最重情。”
紀瑤聽出些内情:“你是打算促成她二人嗎?”
顧思懷正傷心,聽到她的話,眼淚也沒有了,無可奈何地看着她:“你怎麼總是惦記着這件事。”
紀瑤:“我也不想啊,她二十六了,你二十六到時候都和林懷錦崩了,但你們好歹知曉感情啊。她呢?”
顧思懷閉眼,不去搭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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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裡的洛唐吃了隻‘豬崽子’,入口即化,她又吃了一個,連連點頭,“好吃唉。”
“紀姑姑的廚藝很好。”折清誇贊,也注視着少女,“說說你的故事。”
“我?”洛唐疑惑,“你不是說我是神棍嗎?”
“神棍不會覺得折家無辜。”折清坦然。
洛唐擡頭,折清正看着她,兩人對視,折清眸色淡淡,洛唐神色迷惑。
此刻,無關感情,無關愛情。
洛唐驟然覺得坐在自己面前不是人,而是百年前的女神。
她将點心遞給折清,自己拿起帕子擦擦嘴,“你說你信,我就告訴你。”
“你和顧思堂是什麼關系?”折清敏銳地感覺到不對勁,“你剛剛說了顧思堂的名字,還相信顧先生一家活着。”
洛唐呵呵笑了起來,眼神明亮,五官靈動極了。
她因年少而明媚,雙眼狡猾,如何一隻小狐狸闖進折清的生活裡。
折清也不催促,靜靜地轉着無名指上的戒指,紅色玉石,明豔而火熱。
洛唐思慮了會兒,折清突然開口:“好好思索,不然我不會舉薦你做官的。”
哦豁,這人還威脅上了。
洛唐翻了白眼,折清朝她一笑,眸色淡淡,“想好了再說。”
洛唐擠出一抹笑容,“我、我、我……”
‘我’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折清低頭看着盤子中的‘豬崽子’,拿起一個,放在自己的掌心裡,再看向對面的洛唐,然後,她一口将‘豬崽子’吃了。
她微微一笑,唇角勾起,帶了幾分壞。
洛唐感覺到嘲諷,她一改剛剛的憐憫,咬牙切齒道:“我的身體在百年後,我的祖宗是顧思堂。”
折清徐徐嚼着‘豬崽子,還是那套說辭,來自百年後。
“你說顧思堂是你爹,我還會相信。”
洛堂伸手将點心盤子拉了回來,折清伸手,攥着盤子邊緣。
兩人暗自較勁。
折清冷笑道:“你戲耍我,還有理?”
洛堂也是冷笑:“我說實話,你又不信,關我什麼事兒。”
“胡言亂語,蒙騙旁人就算了,休想蒙騙我。”折清冷了臉色。
洛唐想罵人,但她還是忍了,說道:“愛信不信,戒指還我。”
折清松開盤子,伸手去摘戒指,不想摘不下來了,她微微用力,扯得手指疼也沒有摘下來。
完了。
洛唐盯着那隻手,蔥削般的手指已然發紅了,顯得十分狼狽。
她呵呵笑了起來,“那我折成錢給我。”
折清像是聽到了很大的笑話,“沒有錢。”
洛唐拍桌:“你這人怎麼這樣,東西不還,錢還不給。我那日還給你金豆子,今日一并還我。”
“贈人之物,還可讨回?”折清覺得這人好沒理,拿話騙她,又來要回東西。
無理又無知。
洛唐氣得握拳,臉色紅撲撲,心中憋屈極了。
自從醒過來,她就十分憋屈,被蕭家衆人壓榨,遇見折清,還是個表裡不一的人。
她捂着心口,想去咬她一口。
罵不過,說不過,就去咬她的手。
洛唐要氣瘋了。她都說了,她怎麼不信呢。剛剛自己還情真意切地去關心她,去寬解她。
轉頭就開始懷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