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洗澡嗎?”
姜央身上全是泡泡的痕迹。“我等會洗。”
桑綠擔憂。“熱水夠嗎?”
浴桶太大了,倒了十幾個熱水瓶也才裝滿一半,還得留幾瓶備用,廚房裡的熱水不剩多少了,再洗一個人鐵定是不夠的。
姜央倒了幾桶井水,勻了點涼水,溫度剛剛好。“不夠再給你燒。”
桑綠見她額頭上的汗已經與淡紅色糊成一團,打開行李箱,翻出一包濕巾,替她擦了擦。
姜央鼻間聳動。“香香的,不會破,我想要。”
開口就是要,一點也不委婉。
一包濕巾也不貴重,桑綠倒不至于小氣。“這包都給你。”
姜央眉眼彎彎,抱着濕巾包,像是得了什麼珍貴的東西,左右看了看,難得關心起來。“窗戶有縫,會漏風,我幫你搭個簾子吧。”
大山的夜晚是有點涼,但浴桶的熱氣四溢,桑綠還沒感到冷,也不想再折騰。“别弄了,你也累一天了,早點洗澡休息吧。”
姜央從來聽不進桑綠的建議,兩步就跑開了。
桑綠等了一會也不見人回來,眼見浴桶熱氣正在消散,也不再等她,先泡了進去。
偏熱的水溫熨燙肌理,緊繃一天的肌肉得以舒緩,被豬追了一下午的肌肉酸疼,這會兒泛到了皮膚表面。
“嘶——”
桑綠自己揉了一會小腿。“洗個澡真不容易,忙了一天,就打掃了廁所,效率太低了。”
啪——
卧室門打開,冷風撲面,桑綠打了個冷戰,縮進水下。
“我來了,我來了!”
姜央扛着一卷紫色的布料,興沖沖地問,“你喜歡這個顔色嗎?”
“喜歡喜歡。”赤.裸的桑綠沒有選擇的權利。“你先把門關了!”
姜央腿擡了一下,合上門,眼睛往房梁上掠。“挂在哪好呢?”
圓圓粗粗的房梁,沒什麼鈎子夾子,怎麼可能挂得住。
桑綠無奈,但拒絕是沒有用的。“就夾在窗戶縫裡好了。”
“那樣不好看。”
山裡人,還怪講究的。
姜央在卧室裡轉來轉去,一卷布料無處可放。“放在床上好不好。”
桑綠婉言拒絕。“放行李箱上吧。”
這屋子實在是沒什麼家具,不放床就隻有櫃子了,而櫃子直抵屋頂,不具備放東西的條件。
“為什麼?這個很長,要鋪平。”姜央直勾勾盯着她,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桑綠暗歎一口氣,真是委婉不了一點。“我有點潔癖,床單我剛換的……你能理解嗎?”
“我理解你,潔癖小姐。”
姜央點頭,布料鋪在桑綠打開的行李箱上,粗糙的手指摩挲布料邊緣,小心取下一張,有輕微的嘶嘶聲。
桑綠秀眉微蹙,這……不太像是布。
姜央捏着布料上端,高舉頭頂抖了抖,卷起來的布料因重力垂落,遮住她整個身子,還餘下不少。“夠不夠長?”
桑綠渾身上下一點遮掩都沒有,隻想盡快打發走姜央。“夠了,夠夠的了。”
浴桶裡的水清澈透底,桑綠借着桶壁遮住胸前風光,這浴桶設計很别緻,并不是圓柱形的,桶身整體呈橢圓,桶沿多出一塊木闆,泡澡時可以躺下靠着腦袋。
原本是惬意舒服的設計,可桑綠現下隻能趴在桶沿邊,下巴靠在木闆上,雙臂拘謹地夾着身體,防止走光,背上露出一大片滑嫩的肌膚,身體的窈窕在浴桶的曲線下展露無遺,有點……像是古代獻身的妃嫔。
桑綠:……什麼鬼設計!
要不是摸清了姜央的性子,她都要懷疑這浴桶是她故意這樣設計的。
薄布後探出一隻手,直往桑綠的浴桶而來,布料上沿少了一隻手牽引,耷拉下一角,露出姜央的臉。
那隻手頓在半空中,縮回來,探進對襟衣内擦了擦,然後不再猶豫,直接探進浴桶中。
這個方向,正好能摸到桑綠的背。
桑綠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不免滿臉紅暈。“你做什麼?!”
臨到浴桶水面,姜央豎起食指,在水面上……碰了一下。
真的隻是碰一下。
“你放心,潔癖小姐,我的手也天天洗,很幹淨。”
桑綠:……
姜央用食指上碰到的水,潤濕布料的上沿,兩手捏住兩端,奮力一跳,啪的一聲貼在了房梁上。
如此,一塊臨時的浴簾就做好了。
桑綠目光呆滞,剛剛,好像,有人摸到了房梁?
這是人能做到的嗎?
連着啪啪幾聲,桑綠被紫色包圍,除了觸手可及的熱水瓶,外界都染上了朦胧的紫色。
“好了,你洗澡吧,我要走了。”
“謝…謝。”
桑綠透過布料,看着一個紫色的高挑身影,蹲在她的行李箱旁收拾剩餘的布料,倒騰半天,終于走出了她的卧室。
這人要是去參加奧運,應該能破紀錄吧。
沒了姜央的鬧騰,室内安靜溫暖,隻有微微的水聲。
桑綠手臂壓靠在浴桶邊緣,聞到了絲絲縷縷的木香,思緒紛飛。
這棟木屋連廁所都獨立在外,卧室、中堂、廚房全在一樓。
那上面的兩層是什麼呢?
三樓曬着不同顔色的布料,好像就是眼前的浴簾。
是九黎人做衣服的布料嗎?
規整素淨,顔色天然,與泡泡機的玫瑰紅一般,外界的工業制品很難達到這種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