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樸本以為這次又會和上一次那樣,在他的精神力進入斯溫的精神海後産生不可言述的反應,沒想到因為手上的傷口太疼,像有根錐子在鑿他敏感的神經,所以其他反應都被痛覺壓制,連頭也沒有露就消失不見。
他看着斯溫蒼白的臉頰,被汗水沾濕服帖在鬓角的發絲,心中一陣後怕。
剛剛,他差點以為斯溫要精神力崩潰不受控了,他的心髒都快要從嗓子眼裡冒出來了。他的手腳冰涼,連同用玻璃碎片割傷手掌時手都在顫抖。
幸好斯溫又一次被他從死神那裡掏了回來。
他擡手看了看被包得嚴嚴實實的手掌,這麼大的用血量,還好他就是A級雄蟲,不然這次的治療能虧得他傾家蕩産。
不過,雄蟲血液這種東西也沒有蟲敢售賣。他再次瞥向躺在床上對此一無所知的斯溫,雖然斯溫他運氣不是很好,但在這一點上又真是命大。
“教授,您坐在椅子上等吧。”希凡搬來一把椅子放在床邊。
這次斯溫的狀況着實把索樸吓得不輕,因而在斯溫醒來之前,他會一直守在旁邊,以防又出現什麼突發狀況。
也不知道是雌蟲的恢複力太強悍,還是A級雄蟲的血液确實有奇效,斯溫沒讓他等太久就從昏睡中轉醒。
他的雙眼緊閉,眼球在睜眼前先一步轉動,然後睫毛忽閃了幾下,眼皮才掙紮着打開。
斯溫睜眼入目的就是一片冰涼的白色金屬天花闆,恍如隔世,讓他一時想不起他在此之前在做什麼、又在什麼地方。
直到索樸的臉晃入他的視線,才讓他的記憶迅速回籠,想起之前的掙紮和驚險。
“教授,我……”他的話剛出口就把自己吓了一跳,他明明沒有用到嗓子,聲音卻沙啞幹澀,像受損的音頻,卡頓難聽。
索樸的态度很溫和:“你有哪不舒服嗎?”
斯溫感受了一下,他渾身的肌肉像被重物碾壓過一樣酸痛,連蜷縮手指都能感覺到關節的腫脹。他的太陽穴跳動不停,額角深處有細細密密的疼痛。
但,他還是回答:“我還好,沒有什麼嚴重的問題。”
他擔心他将自己的狀況如實說出,會讓在此之前就無比緊張這次治療的索樸感到愧疚,他也怕索樸不忍他繼續承受痛苦而取消後續治療。
索樸點了點頭,他看出了斯溫在說謊。他是精神力研究專家,又不是不學無術的樣子貨,斯溫的真實狀況怎麼可能瞞得過他?
就之前那種程度的精神力動亂,哪怕有他替他平穩,也至少要一段時間之後才能完全恢複。
但他沒有揭穿斯溫的謊言,隻是安撫他:“你回去好好休息,不要着急,過些日子再來找我談治療的事。”
他也需要好好想想要不要繼續給斯溫進行這麼危險的治療。
他攥緊了沒有劃傷的右手,是他過于傲慢自大,以為憑借自己的實力和A級雄蟲的能力,即使治療過程危險,也有十足的把握保全斯溫。
但這次的治療卻狠狠抽了他一巴掌,讓他知道關乎性命的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雖然最終斯溫并無大礙,可卻也讓他明白,他并不能百分百掌控治療過程中出現的所有預判之外的風險。
斯溫沒有反駁,盡管他心急想要治愈自己的精神力疾病,但也清楚以自己現在的狀态什麼也做不了。
這次的治療并不算成功,哪怕他以為自己的意志從上次治療之後有所增強,但依舊沒有扛過精神力暴動的痛苦,再次在這一過程中失去意識。
他失落地垂下眼眸,卻意外看到索樸垂落在身側的左手包裹着厚厚的紗布,這在之前還沒有。什麼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傷口?不會、不會是他咬的吧?
他略有些心虛,失去意識後的事情他并沒有記憶,但現在他卻隐約能在嘴中嘗出一絲血腥味。難道是他太過疼痛,下意識咬傷了索樸?
“教授,您的手怎麼了?”他忍不住問道。
索樸擡了擡自己受傷的左手,不在意地說道:“沒什麼,被玻璃割到了一個小口子而已。”
他看斯溫暫時沒什麼大礙了:“我先走了,希凡馬上就回來了,你有什麼需要就和希凡說。”
他也不等斯溫回答,就轉身離開了。
内室隻剩斯溫和一堆他不認識的實驗儀器。他想要起來穿上衣服,但身上連接着的密密麻麻的接頭使得他連動一下也不能動。
他隻能乖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闆發呆。
好在希凡很快就回來了,他拿着打掃工具進來,看到斯溫醒了,十分高興:“太好了,斯溫先生,你終于醒了,我和教授都擔心壞了。”
斯溫微微側過頭朝他看去,就見他舉了舉手中的清掃工具:“你稍等一下,我把這的玻璃碎片和灑出來的藥劑清理一下,就處理你身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