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莳漁看着床頭櫃上的鸠車,其實她有時候會很羨慕曾苒苒為愛不管不顧的勇氣。
身為孤兒的她早已習慣權衡利弊。
即使身為給人牽線的紅娘,她本身對于感情是怯懦的。
在現代,也有朋友不乏給她介紹對象,對方往往都止步于她是個孤兒。
孤兒估計都性格古怪。
孤兒心思深重,都自私自利。
被抛棄成孤兒,會不會有什麼隐形基因病。
都沒有家人幫襯,以後豈不是都要靠着我們家。
各種理由各種質疑,讓蘇莳漁确信不管在哪個時代,門當戶對才是最為般配。
蘇莳漁取下鸠車,重新放到五鬥櫃上,和木制小鴨子并排放着。
翌日,蘇莳漁就陪着曾雨青上顧家說親。
很快,海城就傳遍顧遠是走了狗屎運的,碰到個恨嫁的曾苒苒,往後曾家的産業還不都是顧家的。
“爹爹真同意了?你真和他一同去顧家商議婚事了?”
蘇莳漁一回來,曾苒苒也顧不上和她還鬧着别扭,湊上來就問。
“自然,明日曾老爺便來接你回去備嫁,可高興了?”
蘇莳漁細細打量曾苒苒,或許她自己沒有覺得,但在外人看來明顯極了。
她的微笑很是牽強,臉上是明顯的躊躇和迷茫。
曾苒苒驕傲的擡起頭:“本小姐得償所願,高興極了!”
“隻是有一事我還是不服氣。”
“何事?”
“曾小姐說,顧公子去勾欄院隻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斷袖,但我不信他能堅守自心,今晚我們就去勾欄院探個究竟,如何?”
“我們兩個女子去那種地方?”
“曾小姐是不敢還是怕失望?”
“笑話,本小姐有什麼不敢的,至于顧郎的為人,我更是相信他!”
月明星稀,白日裡人煙稀少的角落裡如今卻是人聲鼎沸、燈火輝煌。
勾欄院裡傳來女人婉轉的歌喉,男人的調笑聲。
蘇莳漁身後的衣擺被抓住,她知道曾苒苒還是緊張的。
她挺直身闆,摸了摸唇上貼的假胡子,大搖大擺的就往裡走去。
剛到門口,就被老鸨攔下,她譏笑的看着兩人。
女扮男裝的蘇莳漁早有預料會被眼神毒辣的老鸨看穿,她也不慌,直接拿出一個金元寶遞給老鸨。
老鸨的譏笑立刻變成獻媚,殷切的将兩人迎了進去。
在知道曾苒苒的心悅之人是顧遠後,她就調查清楚了。
這人好面又自覺風雅,用姐姐們的彩禮還有從曾苒苒這騙去的錢銀,在這勾欄院短期包了一間廂房,供他所謂的同韻之友一同聽曲賞樂。
蘇莳漁就帶着曾苒苒在隔壁廂房落座。
兩間廂房由一排排的屏風格擋住。
舞姬扭動的身姿,顧遠等人的放浪形骸在屏風的映射下顯露無疑。
“顧遠你這小子可真是雞賊,當初在月老廟大夥都說好一起輪了曾家小娘子,你倒好!直接上演英雄救美,讓曾苒苒對你情根深重。”
說話的是曹覺,顧遠很是看不上他。這人家世比他好,靠着賄賂考官順利考上童生。
曹覺出手闊綽,那時衆人吹捧的對象都是他,就是要侵犯曾苒苒也是他提議的。
可如今風水輪流轉,他家那點财力怎比得上曾家。
是以顧遠一邊不喜曹覺,一邊事事都要邀請曹覺,就是要顯示自己比他闊綽,比他有前程。
“當年也是承蒙諸位賣我面子,才能讓眼高于頂的曾雨青親自來求我娶曾苒苒。”
語氣裡隻有炫耀,沒有一丁點愛慕喜悅之情。
“顧遠,當年你踹我的一腳可不輕啊!”
“顧遠,那時候可是我先使眼色讓大家配合你的。”
“諸位的恩情,我自然是不會忘記的,等我接管曾家,往後不管是這裡的費用還是歸雲棧,我都全包了!”
“顧公子大氣啊!”
衆人我一言你一句把當年曾苒苒以為顧遠舍命救她的事徹底還原了個遍。
“顧郎,等你娶了曾家小姐,不會忘了我們姐妹幾個吧!”
顧遠就着妓子遞過來的酒杯,托着她的手喝了起來,罷了還親上女子的臉頰,惹得她一陣嬌笑。
“那曾苒苒有你風情萬種,得我歡心?她也就生在個好人家,嬌蠻任性不讨人喜歡。”
“好在是個傻的,騙騙就什麼都當真了,哪有你機靈聰慧有趣。”
“以後啊,跟着顧爺我,個個都幫你們贖出來帶回我府上去。”
顧遠調笑地親着懷裡的妓子,上下其手的樣子,讓蘇莳漁和曾苒苒兩人在屏風上看得一清二楚。
蘇莳漁看向曾苒苒的眼神中是掩飾不住的憐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