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再次失語片刻,然後問路之遙:“你就不好奇麼?”
路之遙的回答很簡潔,噎死人不償命:“我不好奇。”
“好吧。”青鸾敗下陣來,放棄糾結神谕。
然後她又升起一個新的疑惑:“向陽鬼草有令人起死回生的功效,那你把它煮了用在我身上,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路之遙皺了皺眉,好像聽到了一個什麼很奇怪的問題,過了好半晌他才道:“除了起死回生,它還有消疤除痕的功效,用在你的身上也算是對症下藥。再說你是被後神鑄就的神劍所傷,若是沒有這鬼草,你的臉上是必然要留疤的。”
青鸾聽完很是感動,然後她感動地強調了一下自己的重點:“我的意思是,它有這麼重要的作用,僅僅用它來替我消除疤痕,是不是太浪費了?”
路之遙再一次皺起眉:“它是我摘下來的,我想怎麼用就怎麼用。我覺得用在你身上替你除疤很值得,你為何反倒妄自菲薄?”
這屬于妄自菲薄嗎?
這不是珍惜藥材嗎?
青鸾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了:“可是鬼草這麼珍稀,你之前去采它應當是有别的用途吧,我就是覺得……”
路之遙打斷她:“不是之前采的,你喝的鬼草是我昨夜給你上完藥之後去采的。”
青鸾:“啊?”
路之遙:“向陽鬼草一旦離開了生長之地,其藥效便會漸漸消失,時間過得越久藥效消散得越多,所以我才讓你一早天亮就來找我換藥。”
青鸾大腦飛速運轉。
原來不止她一夜沒有休息,路之遙竟然也是?
他居然連夜從東海飛到牛首山,去那兇險無比的向陽之地采摘鬼草,就為了讓她早點喝上鬼草熬的藥好消除疤痕?
她張了張嘴又閉上。
這信息實在難以消化。
過了一會兒,她鄭重地向路之遙道了聲謝。
然後直視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路之遙一怔。
青鸾确信在她問出這個問題的一瞬間,她在他眼中看見了星河流轉。
她想起深海地宮水晶棺中那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她知道路之遙不會無緣無故地對第一次見面的自己這般好,她相信這一切都不是巧合。
就在她上前一步想要繼續追問之時,一道柔軟的力量覆蓋住她,将她與時間一起定格在了原地。
路之遙眸中浮現起星辰的光,以他為中心施展出的領域瞬間覆蓋了整個四海八荒,将所有人的時間都暫停。
然後,在被定格住的時空中,他緩緩走向了她。
“是啊,我們曾經見過。”他擡起手,似是想要觸碰她,微涼的指尖在無限靠近她的臉頰時卻又忽地停住:“我已經等了你太久太久,可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候,任何一個醜陋不堪的真相都有可能讓你心神震蕩,我不能再讓你承受任何風險,唯有待你恢複力量自己想起一切……”
“萬幸你還記得這個,沒有見到她就徹底失了智!”伴随着一陣鈴铛聲響,一道藍色的身影從青鸾腰間的乾坤袋中飛出來,正是休養了一段時日,重新能以魂體形态現身的小藍。
他打斷路之遙的陳情,指着他的鼻子道:“我這剛一醒來還在袋子裡就聽到你跟她說東說西的,我可是真怕你為了與她相認一個忍不住把什麼都告訴她,那豈不是誤了大事?她現在的心髒可承受不起那麼多的信息!”
“你終于醒了?”路之遙掃了小藍一眼,揮蒼蠅似的把他的魂體從自己眼前揮散:“倘若你不能趁她還在東海的時候醒過來,那才當真是誤事。”
小藍被他揮得在空中呈煙霧狀飛了一陣,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在路之遙身側聚攏:“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老是把我揮散,不要老是把我揮散!你以為我凝聚成魂體很容易嗎?我散一次便少一次在她面前出現的機會。”
路之遙挑了挑眉:“那不挺好。”
小藍忍不住咬了咬牙。
路之遙掌心向上一翻,取出一株仙草:“你現在又不是實體,咬什麼後槽牙,快點施術才是正經。”
小藍咬着後槽牙撫上那株仙草,催動着它僅有的一片葉子凋零:“這九魂草每過百年才會按照順序長出新的葉子,若不是我有時空回溯之法,你便得守着它等它長出代表生魂的葉子才能與鸾兒相認,哪有現在這般方便。”
雖然小藍是以魂體的形态出現,但路之遙還是能聽出他的咬牙切齒:“我勸你對我放尊重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