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之遙不再追問,也不再試圖阻止她。
三個人繼續安靜地穿梭在覆滿植被的古老街市中。
屬于帝宣的氣息越來越強,青鸾甚至感應到了他的神息。
那老丈所言非虛,帝宣居然真的神息尚存。
青鸾克制住内心的激動,順着那股熟悉的氣息往前走,然後在一片朦朦胧胧溢滿白霧的區域停下。
她遲疑地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一下彌漫在空中的霧氣。
那是帝宣曾經設下的法陣所彌留的氣息。
誠如大荒子民所言,長輝神君在幾百年前布下的法陣至今仍在守護着大荒。
良久,青鸾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他就在這裡。”
路之遙牽着朝玦站在她的身後:“你可想清楚了,踏進這個法陣之後,你不一定能見到帝宣,卻一定會碰上始祖之息。”
青鸾點了點頭,在進入法陣之前她最後回首望了路之遙一眼:“謝謝你。”
其實她也并不确定,自己踏入陣中會遇見什麼,還能不能活着出來。
她已經下定了決心,即便接下來擋在她面前的是死亡,她也要去闖一闖。
但是在此之前,總要對一路照拂她的人道一聲謝。
然後她在路之遙與朝玦的注視中回過頭,消失在了白色的霧氣中。
青鸾方才的那一聲道謝說得宛如遺言,便連朝玦都看得出來她下了多大的決心,她擡起頭拽了拽路之遙的衣袖:“爹爹,你為什麼不跟她一起進去保護她呀?”
路之遙的聲音似乎也染上了一些霧氣,莫名的有些潮濕:“她專程來見帝宣,我如何同她一起。”
朝玦撅了撅嘴:“我要是你就跟着她一起進去,說什麼也不能讓她單獨跟别人待在一起。”
路之遙額角一抽,垂首望着朝玦:“從哪兒學來的這一套。”
朝玦哼了一聲不說話了,以沉默表達對路之遙的不滿。
路之遙也不再說話,沉默地望着青鸾消失的那個方向。
體内的星辰之力如暗流湧動,他讓自己進入戰鬥狀态,緊盯着法陣中始祖之息的動向。
一旦青鸾在其中遭遇任何不測,他随時都能出手。
朝玦在旁邊望他一眼,歎一口氣,再望他一眼,再歎一口氣。
她實在是為自家爹爹感到頭大,照這個情形發展下去,倘若那個什麼長輝神君當真跟着青鸾一起出來了,那就真沒爹爹什麼事兒了。
轉頭望着眼前朦朦胧胧的白霧,她的小臉布滿了憂色。
與此同時踏入那片白霧的青鸾在蓄滿了浩蕩神力的法陣中沉沉浮浮,她靜下心來感受着帝宣的氣息,很快判斷出自己此刻所處之陣居然就是生滅大陣。
她微微睜大了眼。
帝宣竟然成功了。
這個生滅之陣中流淌着的磅礴生機是青鸾以前從未在帝宣的法陣中感受過的。
他曾經告訴她,他意欲修改生滅之陣,想要舍棄毀滅的殺意,将生陣的力量發揮到極緻。
原來他是想要利用此陣與始祖之息抗衡。
原來他成功了。
眼前的這個生陣已經衍化了幾百年,其中不僅蘊含着帝宣的神力,還流轉着源源不斷的生機,帝宣尚未隕落的可能又多了一分。
青鸾按捺住内心的狂喜,仔細地感受着帝宣的氣息,在茫茫大霧中深一腳淺一腳地移動着。
越靠近法陣的中心,她所感受到的氣息便越繁雜,其中除了帝宣的神力以及始祖之息隐隐約約的魔氣外,竟然還摻雜着一絲大妖的妖氣。
此處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妖氣?
她的腦海中瞬間警鈴大作,看來這裡的情況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樂觀。
便在她全神戒備之時,一道聲音在她的腦海響起。
“你就是青鸾?”
青鸾下意識四處張望,想要尋到聲音的來源,不過很快她便意識到,這個聲音仿佛并不是從外界傳來的。
“你很聰明,沒錯,我就在你的身體裡,我就是你。”
青鸾停住步子,冷靜下來思索了一陣:“你是始祖之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