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成為絕命司隻是開始,比起我,還是先擔心自己吧。”
貴公子沉默片刻,想起方才那道落在身上,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意。
凜如霜雪,寒如冷月,隻有劍客才識得的默契,與老頭大道至簡的劍法殊異,卻在另一條路上走到極緻。
無人之界,劍道之巅。
她怎會惹上這樣的人,又如此雲淡風輕?
“天允山上的人,和你是什麼關系?”
“與公事無關的,私人關系。”
“明明是仇人關系,”慕容勝雪評價道,“而且似乎要連我一起砍。冤有頭債有主,殺意是最好處理的,打一架就行。就怕是某些處理不了的棘手事,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邀太和同行嗎?”
“……為什麼?”
“因為太和見到嶽靈休,會變得非常不理智。呼~你看起來還算清醒。”
他優雅揮手,目送眼前人遠去。
天允山峰頂,千雪孤鳴正努力從下方的煙塵滾滾中,捕捉一些精彩的交鋒瞬間。
“竟然還在爆氣勢……”他無奈扶額,“不過溫仔,你為什麼要挑這裡?”
千雪孤鳴環顧四周,花草樹木皆幽靜無比,與盛會形成泾渭分明的兩級。他是個心胸豁達,又喜歡熱鬧的人,但摯友若另有選擇,就一切向兄弟情誼看齊。
況且今天的溫仔,很不對勁。
先是問了莫名奇妙的問題,然後莫名其妙地開始看書,現在書也不看,頁也不翻,拿起那把扇子搖來搖去,邊搖邊露出“一定會有人倒黴”的微笑。
上次被選中的幸運兒,是劍無極。
“千雪。”閻王點卯一般的聲音響起。
“如果有人冒犯了你,該當如何呢?“
“又是我?”心思赤誠的苗疆狼主指了指自己,意氣風發道,“當然是比武場上見真章,男子漢流血不流淚!”
等等,心機溫好像也不想聽這個。
“呃……”他牽挂下方戰況,索性拒絕彎彎繞繞,将問題一股腦抛了出來,“心機溫啊,你今天真的很奇怪,你到底想問什麼?”
藍衣文士微笑勸他稍安勿躁,反手舉重若輕地岔開回答,又問了一個問題。
“如果那冒犯你的人,在你尋他決鬥前,主動來尋你呢?”
“哦?那就是來求和的喽?如果不是很大的冒犯,态度也禮貌,可以考慮拼酒或原諒,不打不相識,多一個朋友總比敵人好。”
神蠱溫皇徹底不笑了。
千雪孤鳴絞盡腦汁,苦思冥想。
突然,也許是祖上神明庇佑,也許是和某位絕代智者的親緣關系并未斷絕,他靈光乍現,竟和心思深沉的摯友在某一瞬間,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一直站在千雪孤鳴的角度回答,所以神蠱溫皇才不滿意,對吧!
那如果是心機溫……
他震驚地瞪向摯友,一時不知是先回答問題,還是确認問題中發生的故事,是否真的出現在當事人身上。
誰?到底是誰?
“千雪。”
“噢、噢……如果是你的話,哦不對,如果是我……”
千雪孤鳴不假思索地給出了答案。
“當然是冒犯回去啊。”
他細數摯友在苗疆做過的樁樁件件,不禁暗道神蠱溫皇怎麼可能原諒别人,他的遊戲向來隻有輸赢,哪怕賭上性命,也從無罷手。
所以,到底是誰?
“心機溫,你……”
摯友愉悅勾起唇角,像是終于找到解決方式般,輕飄飄放過了他。
“千雪。”
千雪孤鳴渾身一凜,說實話,他現在并不是很想回答問題。
貼心摯友洞察到了他的抗拒,思考片刻,給出另一個貼心的建議。
“此地幽靜,不必勉強陪我。”
裝飾華麗的羽扇遙遙一指,千雪孤鳴望去,先前瞥見的空地上,兩名公子隻剩一人獨立。另一位不見蹤影。
“那裡是最好的位置,可一覽戰局全貌。”
千雪孤鳴狐疑回頭,靴底無意識剮蹭地面,難耐地左搖右擺。
溫仔一定有情況,他在支開我,不想被發現。
那麼問題來了。
自己到底是走,還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