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目的地後,江邱遲遲不見後座有動靜,轉過頭一看,兩人身體不知何時靠在了一起,都睡着了,毫無要醒的迹象。
看着老闆眉宇間少見地放松,江邱有點不忍心開口叫醒他。
前不久暗中監督江權清的兄弟報告稱他越獄了,一時間竟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江硯連着通宵好幾天,一直在探查此事,期間隻是短暫地睡兩三個小時,還睡得不踏實,擔心江權清那個白眼狼會去報複江老爺子。
想到此處,江邱歎了口氣,沒想到就這麼點聲響,後座的人就醒了。
程三好睜開眼與旁邊咫尺之間的男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移開視線。
夜深了,小區裡很安靜,馬路上偶爾傳來汽車的馳騁聲,悶悶的。
優異的轎車内很暖和,隔絕了大部分噪音。
二人皆是剛醒,呼吸難免會有些加重,是睡眠不足導緻的自然而然的生理反應。
程三好就是在這樣及其安靜的環境裡聽到了身側男人發出的這種近乎不餍足的呼吸聲。
她竭力扭轉過頭,可能是車内空調開得太久的緣故,察覺到口幹就下意識地伸舌頭舔了下嘴唇。
江硯起身的動作一頓,轉瞬像個無事人一樣拉開二人的距離。
眼簾輕阖,腦子裡畫面一閃。
男人将額前頭發往後撩了一把。
程三好沒有久留,隻是在下車前看着始終側着臉的人,說:“謝謝你們送我回來,還有,上次掉我那兒的領帶我這就上樓拿回來還你,稍等一下。”
“……不用——”江硯遲緩開口,對方砰地已經關上車門離開。
沒過幾分鐘,去而後返的女生打開車門卻沒有鑽到車裡,隻是站在門邊,伸手遞出那條領帶,對後座上的人說:“給,洗得可幹淨了,放心使用,當然……”
程三好笑了下才接着說,“你扔了也可以,我不會介懷。”
江硯這會兒已經冷靜下來了,接過來,摩挲着領帶開口說:“和新的沒區别。”
雖然可能是假話,但是程三好還是因為這句話感到一點隐約的開心,她也說什麼,隻是低頭從挎包裡拿東西。
江硯這個角度看不太清楚,剛要開口要微信,對方甩出一沓毛爺爺,自信地對着他晃了晃。
“給。”程三好見他神情,笑問,“怎麼了?你以為我真白嫖啊。”
江硯沒伸手,目光戲谑:“不是說送我那條河了嗎?”
“咳,”女生掩嘴,眼神飄忽,“都說我很慷慨的,那……魚是贈禮,贈禮。”
說着她甩了甩手中的錢,催促:“女演員不能熬夜,皮膚會變差的。”
江硯聽她都那麼說了,隻能接過來,兩人手指短暫地在空中觸碰了一下。
“那我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看着車子調轉方向駛進黑夜,程三好的嘴角平緩下來,直到瞳孔裡的影子徹底消失,才扭身進入了電梯。
……
離開程三好所在的小區後,江硯毫無睡意,索性拿過一旁的筆記本開始工作。
副駕駛座的人發出一聲聲難受的嘤咛,期間還斷斷續續地說:“别碰我,我好——傷心的,失戀了嗚嘔。”
江邱頻頻投去關心的目光,但江硯全程都漠然着臉,恍若沒有看見。
到了許琪的公寓後,江邱扭頭一看,人已經醒了。
“這是哪兒啊?”倒是還很迷糊。
“你家。”
後座輕飄飄地傳來這麼兩個字,驚得許琪連酒都醒了,她滿臉驚恐轉頭,愣愣地看了半響,記憶鋪天蓋地的湧來,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謝謝表哥送我回來。”
說完這句話後可能想起了傷心事,又蔫蔫地垂下了頭。
看着筆記本的男人似乎完全沒聽到她的話,又或者是壓根不關心她,許琪有點委屈,但經曆過一些事,好歹有所成長,硬生生憋回去,隻是說:“那我回去了。”
她正要伸手打開車門,就聽到後面的人說:“以後不要去陌生的地方喝酒,不是每一次都能那麼幸運地遇到好心人的。”
不但沒有想象中的安慰,反倒還被“教訓”一通,許琪情緒有點上頭,沒有理會他就打開車門下車,卻看見了早早等候在外面的江邱。
他遞過手中的東西,小聲提醒道:“這是醒酒藥,回去要吃,不然明天早上會頭痛,這是暖胃的粥,吃了再睡覺。”
許琪面對這關心,差點繃不住淚腺,沒想到下一秒就聽江邱補充說:“你别看你表哥好似漠不關心,實際上是想要你長點記性,這些也是他吩咐我買的,所以你看,他還是很擔心你的,不然也不會放下工作來這麼遠的地方接你不是嗎?”
他說完,見眼前這人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流個不停,隻能誠惶誠恐地說:“哎呦,我的許大小姐,别哭了,我怕老闆認為我欺負你,回頭扣我工資可咋辦,就當是為了我,趕緊上去洗個澡乖乖地睡一覺,明天太陽依舊會升起,沒什麼過不去的坎兒。”
江邱的語氣就像老媽子一樣絮絮叨叨,許琪破涕為笑,小聲說:“好的,那我上去了,你說的對,明天太陽會照常升起。”
“對對對,就是要這樣積極地想,快去睡個美美的覺吧。”
許琪笑容更大了,轉身的瞬間飛快說了句“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