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自嘲地一笑，正要轉身，眼前忽然出現一雙靴子。

他愣住，還未反應過來，臉就被人捧起，緊接着，去而後返的女生就踮腳親在了他嘴角。

時間似乎停止了，哪怕那個吻隻是短暫的一瞬間。

天空的鉛灰色烏雲向兩側漂浮，露出高挂的太陽。

金色的光芒灑滿田野間，電線杆上一群麻雀歡呼着遠行。

岑橙心髒在激烈地跳動着，她松開手，後退一步，吞咽了一下口水，目光直直地看着前面的男生。

她說：“你留在家裡照顧好我媽，等我去解決完那一件心事，回來後，我會向你說明一切。如果到時候你都不介意，那我……就嫁給你。”

女生眸光不躲閃，可嘴唇卻在抿緊，看得出來還是有些緊張的。

陳澤下線的大腦緩緩運行起來，他與女生對視了一眼，忽然不自在地伸手搭在側頸，目光落在旁處。

“你——”他躊躇着開口，“能平安回來嗎？”

岑橙看着對方紅彤彤的耳朵，嘴角上揚起來，她說：“好，我答應你。”

陳澤擡眼瞥了一下又迅速垂眸：“我想陪你。”

這句話——

可能剛說出口就察覺到有點暧昧了，男生解釋：“……就是我想和你一起去，也許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岑橙：“不可以。”

她話音剛落，公路上的大巴車響起了喇叭聲，在催促了。

岑橙見男生神情落寞，飛快靠近他，手搭在他的肩頭，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其實……暗戀的并非隻有你一人。”

她離開，笑笑，不解釋這句話，隻是邊轉身往路口去，邊背對着人揮了揮手。

“照看好我媽，她那人容易多想——”

女生上了車，大巴向前駛去，留下陳澤一人在揣測那句話的意思。

不過到底還殘存着一絲理智，雖然人走了，但可能是對方明目張膽的那個親吻，或者是帶着點承諾的話，陳澤心裡不那麼空了。

他回去，陪伴着孫翠，安撫她，等到她情緒穩定睡下後，他才掏出手機，打電話給了在淮市的程三好。

雖然岑橙面上裝得淡定，但他不可能完全地放心，所以得給女生在那邊找個靠譜的朋友。

程三好這個人他了解，人瞧着乖乖的，懶洋洋的，但很有責任心，能扛事，跟她說了小橙過去的事，她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安排好一切，陳澤獨自一人坐在客廳沙發，腦子裡又冒出早上女生親他的畫面。

他不自覺地伸手觸摸嘴角，反應過來後，他猛地起身，去到外面陽台處吹冷風了。

身影倒映在玻璃上，男生似乎勾着唇，眼底藏着不易察覺的一點開心。

而坐了一天車到達淮市的岑橙在剛出車站時就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她想了想，還是接通了。

“喂？”

“……”

“你誰啊？”岑橙疑惑。

“你說呢？”電話那邊的女生一出聲，岑橙就聽出來是誰了。

程三好起初還有點不真實，但聽到她的語氣，她心下明了，岑橙是真的恢複正常了。

她放松了身體，目光落在車窗外，難得和人交談沒有了客氣。

“你沒備注我手機号？”她質問朋友。

岑橙有點尴尬，周圍都是出站的人，她捂着手機讪讪道：“當初忘了。”

“……”程三好，“我們即将到達香山客運站前面廣場，你現在到哪兒了？”

岑橙停下腳步，須臾，她道：“……陳澤給你打的電話。”

“是……”程三好岔開話題，“長本事了啊，岑橙，當年一聲不吭去參加什麼選秀不跟我說，現在一個人來淮市也不跟我通氣……你把我當朋友了嗎？”

岑橙擡起腳步往前走：“朋友自然是真的，隻是這件事是我自己的私事，不好把你們牽扯進來……”

來往的車輛穿梭在道路上，程三好看着前方，半晌，她說：“我一個很好的朋友就在前不久逝世了……”

岑橙出了通道，站到了寬闊的廣場中央，聽到電話那頭的朋友嗓音悶悶的。

“……我希望你能讓我做件有結果的事。”

周遭人聲躁動，岑橙垂頭，終是松了口。

“我在公交站路牌這裡……”

“好，我們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