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黃明由找來對付自己的妖物?
須臾間焦城淨澈如洗的空氣就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濃郁到化不開的妖氣,像無形的煙霧般彌散在每一個角落。此時,就算法術最低微的修士也能辨别妖氣的來源——這些千差萬别的妖氣都是從同一方向飄然而至,且有越來越重的趨勢。
就好像衆妖突然解開束縛重獲自由身,肆無忌憚地釋放氣息以展示心中狂喜。
九九向源頭望去,隐約可見數個光團飛舞,有的輕輕碰撞,仿佛在互相傳遞喜悅,從那雀躍的動作也能猜到這群妖有多眉飛色舞,他們在那裡聚集着晃蕩一會兒就各自散去,并沒有攪擾百姓。
這可真是稀奇,這麽多妖物聚到一起就為了見個面?咋,什麼喜事高興成這樣?
九九滿腹疑惑,心道今兒有妖族盛會?
“小九!”是唐齊用千裡傳音叫她。
“姓鄭的跑了!”唐齊應該是處在某個封閉之所,聲音帶着回聲。
九九感到額角的青筋跳了一下,“跑了?現在如何,你沒事吧?”
唐齊咬牙切齒:“我沒事,這牛鼻子使陰招,招來一群活人傀儡纏住我,趁我被絆住腳的功夫逃跑了。”
他重重踹一腳石壁,“他奶奶的,跑得比兔子還快,而且這破地方根本沒有靈人,他肯定還有别的藏身之所。”
九九這才放心。
也是,再厲害的修士也不過修行一兩百年,怎能傷得了唐齊這個接近千年的靈人,“行了,沒事就好。我去找你,看看接下來怎麼應對。”
唐齊為最後一名女子驅散體内邪氣後九九恰巧到了。
她目光在一片狼藉的洞内轉了轉,狐疑問道:“方才那些亂舞的群妖不會是你放出去的吧?”
邪氣被盡數排出女子卻并未醒,唐齊手指一勾,那女子就原地平移,背靠石壁坐着。
唐齊:“正是在下。就在剛才,我已經榮升為這些妖的再生父母了,我估計等這幾個女子一醒,我還能再多幾個閨女,你要不要?分你幾個讓你體會體會被人感恩戴德的快樂。”
九九扯出一個假笑:“這些閨女兒子能消除姓鄭的跑掉的氣惱嗎?”
唐齊洋洋得意的表情僵在臉上,眸色暗淡下來,半晌氣急敗壞道:“我就差那一點!就一點!”
那還真是遺憾極了。
九九指着挨着石壁排排坐的女子,問:“這是姓鄭的囚禁的女子?”
唐齊點點頭:“這些人和方才那些妖被姓鄭的囚禁在此。他吸食妖精法力所以囚禁許多,可這幾個凡人他擄來做什麼?吃人肉?”
适才驅邪時唐齊仔細觀察過,這些女子無論是從面像還是命格上來看都無特殊,都是輪回路上走了許多遭的普通凡人凡魂,抓個身強體壯的男子回來還能制成傀儡,可抓她們做什麼?給洞裡增加點人氣?
九九陷入沉思,無意間瞥見鋪滿石壁的各式符文,心中生出一個大膽的猜測,“難道是,,祭陣?”
凡人因其不曾修行任何一類法術,魂魄至明淨,不會與陣法本身自帶的法力相沖,所以有些邪魔歪道時常用凡人祭陣,可使陣法最大限度地發揮威力。
結合今晚見聞來看,這個姓鄭的陰險狡詐詭計多端,又十分擅長畫符布陣,畫給黃爍的符咒狠毒攝人,這偌大的山洞也是靠他布下的種種陣法才得以隐去聲息,将一衆妖物生人壓制于此久不被外界覺察。方才郊外那陣法就連自己都着了道,險些傷人。
且高思悠說過,這些女子都是七月十五的生辰。
九九眉頭壓得很低:女子,七月十五。是陣法僅需此二者還是另有未曾被發現的條件?
唐齊不知何時繞到她身後,九九後腦勺一疼,扭頭一看,唐齊龇着牙收回作亂的手,一挑眉,道:“想不想會會故人?”
紅葉觀裡唐齊鸠占鵲巢,側躺在床榻裡,一手撐着頭,一手隔空敲了一下,癱坐在地上的黑袍又是一個激靈,形容狼狽恐懼。
此刻他也顧不上一觀之主的威嚴了,任由衣擺拖在地上,抖聲道:“兩位仙人我知道的都和你們交代清了,我法術不濟鄭不器看不上,隻讓我當個跑腿的,我所捉到的妖也好靈人也好都送那山洞裡去了,這位仙君你是見過的呀?”
九九将他寝房翻了個遍,不得不承認此人确實是整場事件裡的邊角料——他還真的找來許多長生秘籍在研究。
她頓覺無語:這人哪派弟子?師父沒告訴你世上并無長生之法嗎?
哦,也許真沒告訴。看他這樣估計沒能入得正經門派,後習得些許法術之後為了自立門戶,才會與黃明由沆瀣一氣換取這座紅葉觀。
九九看着他,面色複雜:“那個狐狸精也跟你一樣?”
黑袍思考良久才從記憶力刨出這号人:“那個狐狸精本來是想勾引鄭不器好吸他的精氣,這不自尋死路嗎?後來鄭不器看她姿容秀美,就讓她捉好色男妖了。她,,您把她殺了?”
他呆呆望着二人,似乎是很怕自己步了狐狸精的後塵。
九九唐齊交換着眼色,顯然黑袍所知甚少,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有用的。
唐齊長歎一聲,慢悠悠從床上走過來,笑着對黑袍道:“隻有這些?”
笑得黑袍心裡發毛:“絕無半句虛言!”
唐齊手指輕輕一彈,黑袍感覺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他低頭望去卻未見異狀。
“若有情況随時來報。”唐齊意味深長說,“如若不然,妖邪噬魂,有蝕骨錐心之痛直到最後魂飛魄散。”
黑袍吓懵了,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看得九九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