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褚懷策來到椒芳殿,陳端淑領着衆仆跪拜迎接。褚懷策拉起陳端淑入座,晚餐被端上桌,一一布置好。第一次陪自己的夫君吃飯,陳端淑頗為拘謹,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褚懷策也不多言,晚餐吃得靜悄悄的。用過餐,褚懷策說道:“聽聞你擅琴藝,彈一曲我聽聽?”
“臣妾獻醜了。”
淨手焚香後陳端淑坐在琴前,微微有些緊張。随着曲子的旋律陳端淑慢慢進入狀态,完全沉浸其中。褚懷策躺在搖椅上聽着曲子無比放松。
曲畢,陳端淑看着搖椅上閉目享受的夫君,眉目含笑。
“你笑什麼?”
“能這樣陪伴殿下臣妾很滿足。”
褚懷策招招手,陳端淑走過去,褚懷策一把将她拉坐在自己身上,陳端淑臉熱心跳,羞怯地低下頭。褚懷策擡起她的頭,讓她看着自己:“不想做我的女人嗎?”
陳端淑臉上的紅暈更深了,不知該如何作答。下一刻,褚懷策便吻了上來,霸道得不容躲避。這一晚是陳端淑真正的新婚之夜。
宮城到太子府一路被戒嚴了,遼國皇帝褚智要去看看自己的兒子。褚懷策親自率衆人在門口迎接。
“兒臣參見父皇!”
遼王下了轎看着跪拜于前的兒子,特地往太子腿上瞧瞧,臉上盡是欣喜:“快起來,走兩步我看看。”
褚懷策站起身,近前扶着父親不太利索地走着。
“不錯,不錯,看來是真好了。”
“大夫說了隻要勤加鍛煉,不出三個月就可以行動自如了。”
“好,真好。你的腿好了,父皇的心疾也就去了。”
褚懷策忙說道:“父皇言重了。當年情勢兇險,兒臣救父皇是出于本能,若是因此要父皇有了心疾,那真是兒臣的罪過。”
一番話說得遼王心花怒放,看着眼前俊朗英武的兒子越發覺得賞心悅目。褚懷策自有了腿疾之後很少上朝,也很少入宮,這些年父子兩人見面次數屈指可數,如今見面倒是久違的親切。
“從前因這腿疾,很多事都沒讓你做。如今也該學着多處理公務,多體父皇分憂。”
褚懷策見父皇這般說心裡喜不自勝,但臉上絲毫未見欣喜,隻說道:“為父皇分憂是兒臣的本分,兒臣願盡力。”
“好了,今日咱們父子小聚不提朝堂之事,那些事日後再說。陪父皇下盤棋吧。”
“是。”
父子兩連下三盤,自然是遼王獲勝。下過棋兩人又一塊進了餐,餐畢遼王方才回宮。
此後太子開始掌管部分朝政,重用賢才,興利除弊,得到很多臣子支持。皇次子長平王褚懷箫樹大根深,背靠太師和貴妃,支持者也不容小觑,兩人在朝中形成了分庭抗禮的局面。太子重返朝堂後每日公務纏身,常常忙至深夜。陳端淑日日換着花樣熬制羹湯,親自送去。然後就靜坐一旁,讀書陪伴。
陳端淑心裡總會忍不住感慨,比起之前備受冷落的日子,現在的自己已經太過幸福。除了為夫君生下世子她已别無所求。
羅刹殿内黑衣尊者坐姿依舊。
“屬下特向門主複命!”
“這次的任務完成的很好,殿下很滿意。”
“是門主給屬下機會”,赤羽繼續道:“慶州城外感謝門主出手相救,不知是何人想要赤羽性命。”
“我已派人去查,不用挂心。此番辛苦,你可多歇息幾日,暫時不再派給你其他任務。”
“赤羽謝過門主!”
赤羽看了一眼寶座上神秘莫測的黑袍尊者抱拳施禮離開。
林蔭路的盡頭是一片開闊的地帶,土質漸漸由黒褐色變為土黃,植被也有多變少,漸至荒涼。一直向南便是能看見一片肆意到妖冶的藍花,朵朵向陽盛開,彙聚成一片,突兀而恣肆,因這藍花而得名藍谷。赤羽向往年一樣,燒了紙錢,上了貢品,灑了酒水,以此為祭。永不止息的風年年從藍谷穿過,帶着嗚咽與悲鳴。當地村民曾說每逢雷雨大作,總會聽見這裡喊殺震天,戰馬嘶鳴。
“你離開羅刹門吧,越快越好”,赤羽對着赤笙說道。
赤笙一驚:“為何?”
“羅刹門比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這麼多年我們都沒看清它的全貌。趁我現在還有些分量把你送走應該不是難事。你就去越國,如何?”
“不”,阿笙擡起黑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赤羽:“我要跟在大人身邊,我哪兒都不去。”
“這次你得聽我的。”
“大人不走,阿笙不走。若是大人非要把阿笙趕走,阿笙也會想辦法回來。”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落下,赤笙不躲不閃,五個指印清晰地印在臉上,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
“翅膀硬了,有主意了,可以不聽我的話了是嗎?”
赤笙在赤羽面前跪下來,眼中更加堅定:“赤笙自始至終隻聽大人的話,除了這件事。”
“阿笙,我想讓你過正常人的生活,你還年輕不該在這鬼蜮之地做無謂的消耗”,赤羽說道。
“阿笙過什麼樣的生活都可以,隻要在大人身邊,阿笙永遠記得大人的話。”
“什麼話?”
“别怕,姐姐會護着你,咱們死生同命”,說這話時赤笙萬年不變的臉上有了波動和漣漪,眼中也亮閃閃的。
赤羽看着赤笙,眼中的淩厲柔和起來。轉頭遠遠望着那些藍花,又回到了和赤笙一起殺戮闖關的日子。
“罷了,随你吧”,良久,赤羽無奈道。
赤笙看着赤羽,跪的筆直,笑得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