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牧歌雙手摟住他的脖子:“這樣躺在你的懷裡真好。很多次我都夢見你這樣抱着我,每次醒來都會難過好久,現在終于不是做夢了。”
“你這是怎麼了?你告訴我發生什麼了?”梅子鶴急得眼淚在眼圈裡直轉。
“南宮巨墨死了,情報網也被接手了,我也沒用了。與其等着被南宮阙如幽禁而死,還不如自己了斷。我這輩子不能自主的事情太多,也累了。”
“别這麼說,你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你死了,你娘怎麼辦?”
南宮牧歌摸着梅子鶴的眉眼:“我不是壞人,不要恨我,我沒想過要害你。也不知怎地,一步錯步步錯,走到了如今這樣的境地。”
梅子鶴的淚落在南宮牧歌臉上,他連忙擦去:“我知道,我都知道。”
“臨死之前,還能看到你為我流淚,我沒什麼遺憾了。大小姐來找你了,你從密道出去會找到他們。解藥我放在剛才的酒裡了,你會慢慢恢複的。”
梅子鶴恍然大悟,他終于明白南宮牧歌為什麼非要他喝酒,淚水不受控制地洶湧而出。
“你這是何苦?”
“我隻是想讓你記得我,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人。公子,你能親親我嗎?”
梅子鶴狠命地點頭,吻在了她的嘴唇上,南宮牧歌笑了,那麼知足,那麼幸福。
三天了,南宮牧歌沒有任何消息。葉孤鴻、赤羽、赤笙、梅輕雪已經等不了了,他們決定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也要救出梅子鶴。兵分兩路,一路在軍營附近,等他們發出号令就假意攻營。他們則闖進南宮府救人。守衛森嚴的南宮府除了巡邏的官兵很安靜。
“那個是南宮牧歌的貼身婢女”,赤笙悄悄對赤羽說道。
四個人手腳利落地解決了巡邏官兵,抓住婢女将她拖進暗處。
“你要是敢喊,我就要了你的命。問你問題老實回答,我們不為難你。前些日子有個梅公子來拜訪,他在哪兒?”赤羽問道。
婢女吓得身抖如糠,顫聲道:“我不知道。”
赤笙捂住婢女的嘴,赤羽手起刀落砍下婢女的一根手指。葉孤鴻和梅輕雪轉過身去不忍直視。
砍到第三根手指時他們獲得他們想要的回答。
葉孤鴻、赤羽、梅輕雪找到密室的時候,梅子鶴泥塑一般抱着南宮牧歌,臉上盡是凄然。
盡管心裡做了無數的預期,但看到這番景象三人還是被震驚了。梅子鶴抱起南宮牧歌把她輕輕放在床上,整理好她的遺容,最後他吻了她的仍舊飽滿的嘴唇,眼裡是對她全部的愛和眷戀。
梅輕雪帶着梅子鶴回了梅家堡。沒有預想中的驚心動魄和刀光劍影卻讓每個人都心情沉重。
“你說愛情究竟是什麼東西,讓人嘗盡百般滋味”,葉孤鴻開口道。
“總以為古往今來愛情都被說清寫透了,卻不想書中的故事遠沒有事實震撼。”
“現在你不恨南宮牧歌了吧。”
“我殺了她父親,她找我報仇,本就是無可厚非的事。我隻是恨她拿梅家要挾我,好在最後她也沒傷害梅家人。”
“阿羽,人生不過是關鍵幾步的幾個選擇,我希望你離開羅刹門不僅僅是為我。即便是羅刹門救了你,這些年你這樣賣命也還清了。”
赤羽勒住缰繩,看着葉孤鴻:“我答應你,總有一天我會離開羅刹門。你也答應我,不要一門心思撲在我身上,若有一天遇到心儀的姑娘就與她成就神仙眷侶,如何?”
葉孤鴻無奈地笑笑:“你總是讓我沒辦法。”
赤羽唇角一揚:“少閣主,我們就此别過。”
“後會有期。”
夕陽在毫無遮攔的曠野上正在落下,鎏金四溢。赤羽騎着黑馬追逐夕陽而去,晚風吹着她的披風上下翻飛,她走進金光裡像是奔赴一場久違的約定。葉孤鴻騎在白馬上定定地看着,那個飒爽的身影刻進了他心裡。
小茹陪着藍芷蘅在堡外站了很久。
“公子是今天回來嗎?怎麼還不見人?”小茹望着遠處說道。
“應該是今天回來,再等等。”
正說着遠遠的一隊人馬由遠及近地趕來,為首的正是梅輕雪和梅子鶴。梅子鶴在藍芷蘅近前翻身下馬,藍芷蘅笑着,眼裡滿是淚花。梅子鶴張開雙臂,藍芷蘅跑過去,兩人緊緊抱在一起,藍芷蘅的淚打濕了梅子鶴的衣襟。
“我以為你後悔了。”
“既承諾了你就絕不後悔,害你擔心了。”
“回來就好。”
當晚梅輕雪小産了。梅遠山怒火沖天,梅子鶴結結實實挨了一頓打後罰跪一個月祠堂。
梅輕雪身體恢複後,做了梅子鶴愛吃的東坡肉來到祠堂。幾日不見,梅子鶴顴骨高聳,胡茬濃密,他的眼睛裡沒有了少年人的神采,現在的他像一個枯坐入定的老僧,沒了活力,沒了意氣。梅輕雪的心一抽一抽地疼。
“芷蘅說你這幾日很少吃東西,我做了你愛吃的東坡肉,你多少吃一些。”
梅子鶴看着姐姐遞來的飯菜,又看着姐姐仍舊有些蒼白的臉,接過來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就像是經年不知肉的乞丐突然吃到肉一樣。
“你慢點”,梅輕雪剛說完,梅子鶴一陣作嘔,把吃的飯菜全都吐了出來,好像要把五髒六腑都吐幹淨。
梅輕雪輕拍着梅子鶴的後背,淚又止不住的落下:“我知道你心裡難受,難過就哭出來,沒什麼的。”
梅子鶴拽住梅輕雪的手,窩在她的懷裡,起初隻是無聲的啜泣,到後來再也控制不住放聲大哭。
“姐姐,我好疼。”
“疼就哭吧,疼過了就不疼了。”
時間總會撫平一切傷痕,就像現在,過了年終歲尾,又是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