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能回來嗎?外婆她……确診了肺癌三期。”何滿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
她實在是不能相信自己一個人可以把任素英照顧得很好。
夏茗珺在電話另一端沉默了将近十秒鐘,才顫抖着開口:“你說什麼?小滿?你再說一遍。”
何滿不想再次重複那四個字,卻還是不得不說:“外婆确診了肺癌三期。”
頓了頓,她又說:“醫生建議把外婆轉去大醫院,說病情很嚴重。”
夏茗珺深深呼出一口氣,說:“好,你别擔心,媽媽馬上買機票,你不要擔心,乖。”
聽到夏茗珺答案的那一瞬,何滿一直提着的心松下來。
還好,還好。
還好夏茗珺沒有自私到令人不齒。
挂斷電話後,何滿拍了拍臉,對秦蕩說:“先不告訴外婆這件事兒了吧。”
秦蕩點了點頭。
她怕任素英接受不了這種打擊,更怕任素英放棄治療。
“那怎麼說呢?”何滿又想起來一個問題,“用什麼借口說服外婆轉去京城的醫院呢?”
秦蕩想了想,說:“就說肺炎吧,帶她去京城看一看。”
何滿覺得可行,便應下來。
夏茗珺先聯系了醫院,把醫院和醫生的相關信息發給何滿。
何滿訂好去京城的車票、機票和酒店,隻等夏茗珺回來。
……
看着突然出現的夏茗珺,任素英詫異地問:“你怎麼回來了?”
何滿搶着答:“醫生說您有肺炎,媽媽說要帶你去京城看醫生。”
夏茗珺附和道:“是啊媽,生病不能拖,我想着看一次了,就直接去京城吧,那裡畢竟醫療資源要好很多。”
任素英一擺手,說:“不用啦,我這都多久了,這不一直都好好兒的嗎?倒是你,大老遠從國外跑回來,不嫌麻煩?”
夏茗珺擡手摁了摁眼角,說:“您看你也知道,我都回來了,不能再接着回去吧?那有什麼意義?您就聽我的,我帶您去京城,好嗎?”
何滿和秦蕩在一旁眼神懇切地看着她。
任素英敗下陣來:“好吧。”
因着秦蕩還要上學,所以他不能跟着去京城,把何滿三人送到汽車站,他便離開了。
“有什麼事兒盡管和我說。”臨别前,秦蕩和何滿面對面站着,說。
已經是五月份,天氣開始轉暖,他在半袖外面套了校服外套,也能看出來幾分憔悴。
“我知道。”何滿勉強笑了笑,說,“你好好做筆記,等我回去有不會的問你。”
“嗯。”秦蕩重重點了點頭。
其實他有些怕。
既怕任素英的病情無可挽回,也怕何滿留在京城不回來。
如果兩者同時發生,他不敢想後果。
他的生活會回到從前嗎?
-
四十九班。
秦蕩回到班裡的時候正是歐陽婧的課。
他站在前門,打了聲報告。
不止歐陽婧,班裡其他同學也紛紛朝他看過來。
這一段時間,不僅何滿一直沒來上課,連秦蕩也隔三差五地請假,大家難免擔心、猜測。
歐陽婧是知道内情的,她無聲歎了口氣,對秦蕩點頭:“進來吧。”
秦蕩面上看不出任何波瀾,他低垂着頭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桌上還攤着他離開時的書。
歐陽婧繼續講課,班裡的人卻全沒了心思。
下課鈴聲一響,不少視線就若有若無地投到秦蕩這邊來,還有人又是接水又是上廁所,還一定要從秦蕩這一側走,想看看他到底有沒有事。
商子安最憋不住事兒,在他第八次回頭之後,秦蕩和他對上視線。
商子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有事兒?”秦蕩問他,嗓音有些冷。
商子安總有種秦蕩馬上就要變成當初的冰山大魔王的感覺。
“蕩哥,你沒事兒吧?”商子安咳了聲,小心翼翼地問。
“我能有什麼事兒?”秦蕩擡頭瞟了他一眼。
商子安又看了眼何滿的位置。
她已經很長時間沒來了,桌上的書擺的整整齊齊,秦蕩會每天替她擦一遍桌子。
“那何滿……也沒事兒吧?”沈月宜問出商子安的心聲。
秦蕩拿不準何滿想不想告訴其他人這件事情,便模棱兩可地說:“她去京城有點事兒。”
商子安下意識問:“那她還回來嗎?”
問完這句,他很明顯地感受到秦蕩刀了他一眼。
商子安讪讪閉上嘴。
沈月宜的心也提起來。
預想中的暴風雨并沒有來臨,秦蕩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隻是說:“我不知道。”
對面的兩個人心裡同時一沉。
預備鈴聲響起,商子安和沈月宜轉過身,臉上同時都挂了一絲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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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滿和夏茗珺帶任素英到了京城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聯系醫生入院。
童蘊和辛凱元聽說了任素英的事情後,趕着過來幫忙。
等一切繁瑣事項搞定之後,已經是接近晚上十二點。
任素英經不住折騰,已經沉沉睡過去。
何滿和夏茗珺并排坐在套間的沙發上,誰都沒有說話。
打破沉默的是夏茗珺的微信電話。
何滿下意識側頭看了一眼,恰巧和夏茗珺看過來的視線對上。
“小滿,媽媽出去接個電話。”夏茗珺指了指手機,低聲說。
何滿定定看着她:“不用了吧。”